牧民们被他们一提醒,也有些犹豫起来。居延部落是夷男可汗的亲信部落,光是控弦的骑士就有两三千人,他们这种老弱妇孺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人的部落,若是一时控制不住场面狠狠得罪了这群人,下场只可能是被他们吞并,世世代代都成为受他们奴役的奴隶。
“呔!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先前汗王说征牛羊马匹给大唐公主筹备聘礼,咱们不是就已经出了一千多头牲畜?剩下这些是部落仅剩的口粮,教他们都抢走了,咱们今年还怎么过冬?!难不成都活活饿死?!”
“是啊!反正也是一个死字!倒不如豁出去了。如果证据确凿,闹到汗王面前,也是他们假扮马贼抢劫在先!”“哼,他们可真是想出了好主意!汗王征了牛羊马匹,就抢我们的补足,完全不顾我们的死活!”“如果不是认出这些人是他们部落的,咱们死活都想不到他们居然会冲自己人下手!!”
一时间,牧民们又有些义愤填膺。部落的头领见压制不下来,心里也急了。旁边一位粟特商人略作思索,接道:“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见牧民们都齐齐地望过来,他清了清嗓子,环视周遭,一双略有些狭长的乌黑双目竟多了些璀璨的意味,与脸上卷曲的胡须多少有些不相配,鬓角的汗水落下,隐约也透出了更为白皙的皮肤——当然,一贯粗豪的牧民们不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咱们不如先去附近打听打听,看其他部落是不是也遭了抢。只有咱们一个部落未免太过力单势孤,多找几个部落一起去居延部落查看证据,也有底气不是?到时候去请汗王主持公道,也不会孤零零的没个帮手。”
“这倒是个好主意。”牧民们点头同意,又热情地将粟特商人都带回部落好好招待。他们可不像那些仗着自己势大便欺负人的部落,以为大家便是知道真相之后,也会忍气吞声。粟特行商自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否则,要是他们从此拒绝运盐巴、香料、粮食过来,寻常牧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
远处,一群人静静地立在起伏的草坡后,遥望着假扮马贼的薛延陀人急忙退走。他们只是旁观,并未出手。为首者吩咐了几句,派了一个斥候小队跟上去,伺机而动。旁边一人却忽然笑道:“想不到,慕容郎君便是当诱饵,也很是尽责。假扮粟特行商,果然还须得他们吐谷浑人前去。”
“都是胡人,也不容易露出破绽。”又一人接道,“装扮起来,也比咱们更像模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