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了，咱们父子都没有好好坐一起聊聊了，反正今日无事，索性你我父子在此畅饮一番，如何？”

楚云凌抬眼对上楚燕铮含了期待的目光，嘴角轻轻挑了挑，点头应道：“既然父皇有此雅兴，儿臣自当奉陪。”

那边，李总管已命了人吩咐御膳房准备果点，他自己则接过小太监举过头顶的托盘，奉送到屏风前的长案，将托盘中的酒瓶和酒杯取出，在另一名小太监小心翼翼点燃酒炉并摆好煮酒的双凤呈祥青铜爵后，李总管才打开酒塞，将瓶中的贡酒一点点倾倒进青铜爵中，转身叮嘱着小太监。

“仔细着点，看好了，可出不得半点问题。”

小太监点头连连答应着，跪坐下来爬到长案前专注地盯着青铜爵和底下窜动的火苗。

李总管转过帷幔走近软香榻，果然见那父子两人正执子对弈着。

“父皇，您……您这步起死回生是如何想出来的？”

淡淡扫过儿子脸上的惊诧，楚燕铮垂眸盯着棋盘上反败为胜的局面，半个手肘抵在棋盘前，手中最后一颗定乾坤的棋子在指尖来回翻转着。

“置之死地而后生从来都不只是单纯一句话而已。”

楚云凌双眸微抬，视线停落在楚燕铮身上，仅一瞬又迅速低垂下去，将手掌中握着的两颗棋子放回棋罐，伴了笑意拱手作揖：“父皇棋高一着，儿臣输得心服口服！”

“还是那只老狐狸更胜一筹啊！”

楚燕铮朝一旁侍候的小内侍招了招手，小内侍连忙上前将棋盘端走，楚燕铮这才整整衣袖，看向不解他话外之音的楚云凌，笑着起了身朝长案走过去。

“这盘残局是朕前日里与沈相对弈留下的，朕本执黑子，如你先前所见胜券在握，可那老狐狸偏说他有法可破，偏巧那日你皇祖母急急遣人唤朕过去，此局朕便依了那老狐狸保留下来，不想这几日他倒是琐事缠身抽不开空来。朕原本是想让你执白子试试看能不能想到沈相的破解之法，奈何你一上来便认了输。”

下袍轻甩长袖微扬间，楚燕铮在备好了一众果品糕点的长案前坐定，偏转了头看着规规矩矩站在软香榻前的楚云凌，见他虽万分恭敬却是多了份令人不安的疏离，楚燕铮眉眼间笑意渐渐淡去，招了手轻唤他靠近过来与自己对案而坐。

“这也难为你，朕本也认为沈相输定了，他那般言辞不过就是输给朕脸上挂不住，不过，这棋盘一调换过来，朕执上这白子的瞬间竟像那老狐狸附体般看到了些许破绽，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

楚云凌一时不知他是否意有所指，索性不去接话，只是轻飘飘弯了弯嘴角，坐起上身接过李总管捧上前来的热酒提袖先为楚燕铮斟满。

推杯换盏，语笑晏晏中，父子两人之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轻轻涌动着，而两人却都默契地选择了忽视对方有意无意间置于眼前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