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借机叫蒋承业有苦说不出的便宜的宝郎楞了楞,忽然转头看了看蒋苓:人是她叫了来的,自然偏向他们姑侄。
到底知道如今蒋苓才算是自家阿爹的妻子,宝郎再恨蒋苓也不敢当面顶撞,只好向石秀哭:“阿爹,可我疼呀。”
秦大夫已洗过手,正用块细白布擦手,听见这话,转头就对石秀笑:“石郎若是觉得我是娘子请来的,尽管另找旁人,我这里无碍的。”怎么会无碍!这位秦良秦大夫虽然是伤科圣手,可脾气古怪得厉害又肯记仇,就是蒋璋也不敢十分得罪他。旁的也罢了,一旦打起仗来,用得着他呢。
所以石秀也得堆个笑脸:“先生说哪里话来,您的医术谁不敬仰呢?”又说宝郎年纪小,不大懂事,又才流了那些血,心里害怕,所以胡言乱语也是有的。一番话说得秦先生脸上略松,可依旧不开眼,起身就走,才踏出没几步,忽然又在蒋苓面前站了,微一抬下颌:“这样小事,日后不要寻我。”说完也不等蒋苓说甚,拂袖而去,蒋苓只得赶上送了一程。
宝郎这时也不敢再哭脸疼了,却依旧紧紧地靠在石秀身上,手紧紧地攥着石秀衣袖,一副对蒋苓十分惧怕的模样
看着秦大夫去远了,蒋苓这才回来坐好,把宝郎看了看,忽然就笑了,温言细语地问:“宝郎,自你到了我家,我骂过你么?还是责罚过你?或是苛待了你们母子,叫你们母子少衣少食了?”
她根本当他们母子二人不在一般,更不要说苛待为难了。所以宝郎也只好老老实实地摇头。蒋苓就笑:“你这副模样,倒叫我以为我哪里错待了你们。”说了,也不管宝郎想说话,先转向石秀,“郎君,大郎出手忒重,好在宝郎无事,我也安心了。只是大郎那样莽撞,论理也该罚一罚的。您说呢?”
要宝郎的鼻梁真叫蒋承业打断了,说不得要罚上一罚,向来蒋存智与李氏也不好说甚,可宝郎既然没大碍,再要责罚大郎,便是蒋存智夫妇们不说,蒋璋也要不喜欢。所以石秀便说:“男孩子们玩闹,一时错手也是有的,哪里就到了要责罚的地步?且大郎肯担当责任,也算懂事了。”
蒋苓却笑道:“郎君倒是大方,只不知宝郎阿娘回来要是知道,怕是要怪郎君偏向了。依着我说,既然敢动手,凭是什么后果,都得担起来,大郎,我说的你可心服?”
蒋承业听说,从蒋苓身后转出来,在她与石秀面前跪了:“是。”
蒋苓这才看向石秀,目光悠悠的,看得石秀几乎坐不住:蒋承业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什么样的脾性他知道。虽然有些霸王脾气,却是肯担当的,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真激得他动手,宝郎这边干净不了。所以再看宝郎叫人一看就哭着嚷疼的样儿,就显得提不起,别说宝郎是半路到的他身边,就是打小看着长大的,石秀也不能喜欢。
且慢,宝郎打小跟着他娘吃了许多辛苦,少了父亲教导,孤儿寡母的受人欺凌,养成这样畏缩的性子也是有的。想到这里,石秀竟是不由自主地起了几分怜悯,把宝郎的手拍一拍,温声安慰:“我知道你从小受了委屈,现在想要扬眉吐气也在理。只是太鲁莽些,将人撞到。如今大郎已认了错,你也过去赔个情,这事就算了了。”
宝郎恨不能蒋承业被打一顿才好,可石秀即这样说了,他也不敢强,只好委委屈屈地过来与蒋承业赔情:“表兄,都是我没站稳才撞了你,我也挨了一拳啦,你可别怪我了。”
石秀劝导宝郎的话听得蒋苓几乎要笑出声,纵然忍住,眼角眉梢也带出了笑意:“好了,既然两个都说开了,大郎先回去罢。”
蒋承业答应一声,站起身,同石秀蒋苓两个行过礼,倒退三步,转走大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