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钱树荣出府不久就叫薛惟追上。薛惟出身虽远不如钱树荣,可是凭籍着军功挣出了前程,现如今也有四品的官身,远胜钱树荣一个白身不说,他又是姐夫,自然有身份有底气说话,因说钱树荣道是:“自家娘子略说几句,你分毫不让不说还踩着她痛处说话,你也是个男人。”
钱树荣怒道:“我哪句说差了,难道岳母不是她嫡母?难道那赵氏不是在大牢里?她也知道唤那赵氏是阿姨,她该帮着哪个这不是分明的事吗?赵氏若是有罪,她,我”他原想说要岑氏真是赵娘所杀,赵娘固然难逃凌迟,连着他们夫妇脸上也无光,无有面目见人。这话多少有些凉薄,到了口边终究不忍说出来。
薛惟能挣扎出头,凭的不光是一身的本领和悍勇之气还会得察言观色,虽然钱树荣欲言又止,他也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因劝道:“二娘的母亲是岳母,走到哪里都是这话。赵阿姨到底生养二娘一场,二娘记着她也是应该的,一个人若是连着血亲也不顾,这样的人未免也太无情了,你且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这几句话果然将钱树荣说动,因看他脸色愤懑之色消退,薛惟探手抓过钱树荣的马缰将他带回魏国公府。
进得魏国公府,薛惟与钱树荣就觉出不对来,却是堂上只有蒋存义蒋存信兄弟两个跪着,而脚下的青砖地也像才用清水擦洗过一般,而自蒋芳以下姐妹四个更是人影不见,因此面面相觑。
还是蒋存信看着薛惟将钱树荣劝回,心底叹息一声,上来指点,道人都在蒋茜未出阁前的住处,蒋芳临去前留下话来,若是钱树荣回来了,请他过去。蒋存信更道:“二姐夫还是快些过去的好。”
这话说得钱树荣心肝儿直颤抖,竟是有些害怕,脚下不免踌躇,蒋存义也一起上来催他,这才撩袍就往后去。蒋存信看着他背影,叹出一口气来,蒋存义更是摸了鼻子道:“只望阿娘在天有灵。”这话说得薛惟也禁不住惊疑起来,只到底是小姨子的家事,再没有姐夫开口问的,只得将疑问放在心里。
钱树荣去后不久就返了回来,这一回形容更不同方才进去时模样,都好说句脸白若纸,脚下也有些踉跄,却是奔得极快,转眼就冲出灵堂,直奔正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