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惟看着钱树荣这副形容,知道有事,正要跟上,恰好蒋芳也跟了过来一看薛惟要追,立时出声阻止:“夫君,由他去罢。”薛惟向来依从蒋芳,听见不叫追,自然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却看蒋芳脸上带些泪痕却是才落过泪的模样。虽然这是岑氏灵堂,蒋芳哭泣也在情理之中,这落泪也说不好为的甚,可薛惟就是晓得蒋芳这回落泪实是别有因缘。再想着钱树荣仓皇奔出,莫不是二娘与钱树荣又出了甚岔子?
却是蒋茜醒后,由蒋芳斟酌着将她小产的事告诉了她知道,又道是:“这事我们也商议过,全由你自家做主告不告诉妹夫。若是实说了,他许或能怜惜你,许或恼了你,甚而夫妻情断;若是不说,他日要是揭破,只怕也是一场大闹,你自家要想明白了。”
蒋茜在倒下的那刻已隐约猜着了,此时听见蒋芳所说心痛之余倒也还掌得住,停了一回才轻声道:“我竟一点不知道。”说了闭上了眼,对告诉不告诉钱树荣竟是闭口不言,蒋芳等人又不好催她,只得在一边陪坐。又过得会,钱树荣果然叫薛惟劝回,由蒋存信指点着往蒋茜这里来。
看着钱树荣进院子,蒋芳等人一起避到了一边的耳房。一来,是便是姻亲也是男女有别,在内帷也要有个避忌。二来,他们夫妇的事还是他们两人独处时说好些。
钱树荣方才赌气出去,这会看见蒋茜脸容苍白地躺在床上,到底是少年的恩爱夫妻,哪能不心疼,过来在蒋茜身边坐了,伸手将她搁在胸前的素手握在手上,轻声道:“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可请了御医没有?要紧不要紧?”要钱树荣不说这几句,蒋茜许还掌得住,不把实情说来,可叫钱树荣温言软语问着,又是心痛又是后悔又是委屈,挣扎起身扑到钱树荣怀里放声大哭。
她这一哭直叫钱树荣手足无措,不住地安慰,又说是:“你莫哭呀,方才是我的不是。你即挂着你阿姨,我听你的就是,一会子给她送些衣裳吃食过去,只是你日后也不能再胡乱发作,男人的脸哪里是好打的呢。”
蒋茜听着钱树荣终于答应去探望赵娘,哭得更是委屈:要他早些答应,她何至于和他治气,孩子也许不能就这样没了,因此委屈里更添了怒气,便将她小产的事直说与钱树荣知道。
钱树荣与蒋茜成婚也有两三年了,一直无子,杨氏为此在钱树荣面前说了蒋茜几回不是,钱树荣还肯回护蒋茜,还说是缘分未到,等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不想好容易得着一个,他还没知道呢就没了,一时之间哪能承受,心思不免有些恍惚,不想蒋茜还不知足,哭骂道:“你要早些应了我又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