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继宗哈哈两声,迈步走到乔氏面前道是:“我不信。”
乔氏探手将董继宗的手抓着:“侯爷,您不要听人挑唆,妾不是乔氏又是哪个呢?妾若不是乔氏,作甚千里迢迢来寻您呢?妾若不是敬爱您,又怎么肯屈身做妾呢,您即另娶,妾自然也能另嫁得。”
不想乔氏说得越是动情,董继宗脸上愈加阴沉,起手掐住乔氏的脸,忽然笑道:“你只管放心,就是你认了是假冒,难道我还能将你送官吗?就是我不念你我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就是我不念大娘是我最心爱的女儿,我也得念着自己的体面,叫人哄了,我脸上就有光辉了?来,告诉我知道。”
乔氏叫董继宗这几句话说得心惊肉跳,强辩道:“您说什么,妾怎么听不明白!妾不是乔氏又能是哪个呢?”她口中叫着冤枉,可脸上竟是不由自主地显出了犹疑恐惧后悔的神色来,叫董继宗看在眼里,几乎就是承认了。当下把手指一放。
乔氏还以为董继宗是信了她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出一口气,脸上就着了火辣辣的一掌,直打得她站立不稳,人横跌出去,头恰好撞在桌腿上,疼得她眼冒金星,还不等她缓出一口气,胸前的衣襟已叫董继宗抓着。
这一回董继宗打的不再是乔氏的脸,而是掐住乔氏的脖颈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哪个?”
乔氏的眼泪断线珠子一般地落下,却是咬紧了牙不出声。董继宗手上用力,乔氏渐渐觉着喘不上气,胸口憋得仿佛要炸开一样,口角却是现出一丝笑容来。难道她千般辛苦,万般忍耐求的就是这叫他生生掐死的结局吗?
乔氏只以为自家真要死在董继宗手上,不想董继宗忽然松开了手,乔氏还来不及喘上几口气,头上的发髻已叫董继宗抓着用力往地上一扯,将乔氏的上半身都拖了起来。
乔氏张开眼,就看着董继宗狰狞的面目近在眼前,就听他在耳边轻声道:“你当你不认,我就拿你无可奈何了吗?贱人!”说完把手一松。乔氏一下跌回地面,后脑重重地撞在了地面,这一下疼得乔氏两眼发花,两耳隆隆作响,隐约听见董继宗在耳边道:“你认不认的都无妨,这一世,你休想再回镇远候府,就是你死了,你的尸体也埋不进我董家的祖坟。”
乔氏听见这些,陡然张开眼,去寻董继宗,只看着董继宗的背影依旧提拔从容。就像那日在园子里,他和二郎君并肩远远的走过,身着锦袍,头戴玉冠,叫日头照着,像是画上的仙人一样。
乔氏吐出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两道泪痕从眼角滑落。她姓乔,可她不是与董继宗订婚的那个乔氏大娘,她是大娘身边的丫鬟乔阿秋,她的阿爹是卖断的死契,叫主家赏姓了乔,所以她姓乔,一些不差,半点不假。
又因她与大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面目又生得与大娘有两分相似,就得着了大娘的青眼,提做了她的心腹。大娘有甚喜欢的不喜欢的,有甚高兴的不高兴,她都知道得清楚,甚而,大娘听说要与镇远候世子定亲,还使她去偷看。那一眼就叫她看进了心里去。
是以听着大娘与他定亲,乔氏心上欢喜,从此就能日日见着他了,多好。
可眼看着两家都要走三书六礼了,乔家却要回乡守孝,难得的是镇远候府也讲信义,肯等大娘两年,更叫乔氏欣慰,这样好的人家,大娘终身有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