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继宗听说董云清答应,先是要笑,待听着卢氏后头那句时,笑容凝在了脸上,因问:“她是个什么意思。”
卢氏先使人将三娘抱下去,方笑着将董云清的话一句句地与董继宗学了。在庄子上时,她叫董云清这些话气得手脚都冷,这会子看着董继宗脸色渐渐铁青,竟是格外快慰,又慢吞吞地道:“孩子委屈了,说话难免负气,也不好狠怪她。”
董继宗怒喝道:“孽障!我不过训她几句,就叫她这样记恨,这也是做人女儿的道理吗?!”说了又指卢氏,“她是跟着你的,为甚长成这个性子,你就问心无愧吗?”
卢氏看董继宗几乎要将手点到她鼻尖上,抬手将董继宗的手轻轻地挪开,似笑非笑地说:“从前在京中大娘可是广有美名的,多少人家来求,如今变成这样,难道我不心疼吗?我也想问是什么缘故,可我又能去问谁呢?”
董继宗叫卢氏说得哑口无言,董云清嫁与宋辽前,在京中的小娘子中也是数得着的,不然定西候夫人也不能瞧上她,聘回去做儿媳妇,真要说卢氏存心将她教坏了,自然是不尽不实。可好好一个仪态万方的侯府小娘子,变成如今这几与村妇无异的模样。这又能怪得谁来?
卢氏看着董继宗哑口无言的模样,心下竟是大快,又说:“我想着也过了这些年了,乔氏就是有怨气也该散了,您说呢?”董继宗将将想点头,又止住了:且慢。大娘心里怀着恨呢,便是将她劝了回来,难道她能在宋辽面前为娘家说话吗?可要不将她劝回,万一宋辽心上怀恨,他如今可在天兴帝面前说得上话。
早知如此,倒不如就将大娘许了蒋存孝,看看他如今也是四品的参将,一个庶长子,一个庶长女,身份上匹配,谁能瞧不起谁?。再者蒋璋到底也国公,在朝堂上多少也说得上话,当时怎么就糊涂了呢?
不是,都是卢氏。是卢氏当时说着,大娘是她当着亲生一样看待的,把她许个庶子,再是长子也袭不得爵。她舍不得。要不是卢氏说了这样的话,他又怎么会叫晋王说动?
是了,都是乔氏,都是这贱人。是这贱人拿了庚帖当街招摇,宣扬得人尽皆知,逼得他不得不纳了她,不然一个负心薄义的名声扣下来,日后他如何在人前行走!即是落了水,怎么没将庚帖泡坏了?!
且慢,庚帖!要没记差,乔氏也是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人都淹死了那些,庚帖不过是一张纸,怎么就能保住!莫不是?
董继宗忽然打了一个机灵,抬起头盯着卢氏看,两眼如同喷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