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被竹竹听见了,用随手的竹碟子敲了一下他道:“想的美!”
而另一边,听到竹竹说道“肉菜”,竹应离全身不禁颤了一颤,特别是想到每年的竹花宴他能吃的就是一些普通的素食,虽说素食菜品数量并不为少,但因竹花宴上人人皆须饮下竹花酒,便是今日掌事将从神秘竹林中取出的圣酒,能够获得竹花酒是村中每一个人的福分与期盼,是这一年最为美好的奖励,对此无人将会或是有理由去拒绝。而竹应离却是不胜酒力,对于酒类便是一沾就醉,故而每次他只能一饮而尽,否则便无机会饮下余下佳酿了。可恶的是,他醉酒后并不呼呼而睡,而是开始大吃特吃,且是只吃肉食,对于旁的蔬果或是饮品一概不沾。因此,每到次日醒来,他想到前一日食下的极品肉食便会陆续吐上一整天。所谓极品肉食,便不会是品日的禽肉,竹花宴选用的肉类皆是平日少食的珍惜野禽野兽,皆是村里整一年所集,这对于村民们是莫大的丰收享受之日,可对于竹应离便是灾难之时。他摇摇头,不敢再往下细想,既然已到此日,还且先安下心吧,至少还有美味珍贵的竹花酒可去期待不是么。
一大村子人便在这欣喜热闹的氛围中忙忙活活至将近傍晚,此时宴席的所有准备工作皆已就绪,整个村子被鲜红的节日色彩所包裹,街上屋上皆飘扬着神圣却又温馨喜庆的竹花旗,村民们也皆着各类红色系服饰整齐地沿着自竹林入口到大榕树的道路紧挨着排列,等待期盼着掌事从竹林中走出的身影,人人皆显得精神欣愉,竹竹三人同样如此。竹竹身着一件粉红纯色轻布短褂,左胸处细致秀着约拳头大小的深红色竹花图案,下身着贴身白色棉布裤子,脚踏一双粉色布靴,这算是她一整年最为齐整的一套穿着了。此时她正站在大榕树这端的队伍中,左手边是竹厚厚,右手边是竹应离。竹厚厚上下身皆着着稍为宽敞的正红色短褂和长裤,裤腿末端掖在褐色的短靴里,很是精神和讨喜。而竹应离身着深红色的长衫,腰间系着黑色腰带,下着黑色布鞋,仍旧是风姿卓越,身形飒爽。
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从竹林深处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便可见到掌事推着一辆满载酒坛的竹推车缓慢出现在竹林入口处。大伙儿先是瞧见一个个布满黑棕色泥巴的酒坛,再是竹推车,再就是他们万分尊敬的掌事。掌事面色稍显疲惫,却掩不住与大家同样的欢乐和欣喜神情,朝着等待着他的村民们咧嘴一笑,用他深沉浑厚的声音说道:“看来大伙儿都已准备妥当啦~”说罢,环顾一周,继续道,“那就把酒,分下去罢~”闻言,满村如波涛席过一般陆续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好!”随后酒坛被一个个擦拭干净,又一个个搬上宴桌,由最靠近竹林入口的宴桌沿着百米宴席陆续往大榕树方向传递。而掌事便又是进入到竹林中继续推出另一批批的酒坛。
统共五车酒,也就是约30坛,分下去每人也仅不过一小杯,故而说是十分珍贵,而所有村民对此已是万分满足了。
待所有竹花酒都已倒入村民们各自专用的青竹小杯中后,全村人列坐席旁,在掌事的带领下高呼“千竹子庇佑!”后举杯共饮,整个竹花宴就算是开启了。竹竹与竹厚厚也皆是同村民一般兴奋地饮下各自面前的竹花酒,过后还不忘闭目深深回味一番,而一盘的竹应离便显得有几分挣扎和犹豫,而后猝不及防,在竹竹左手顺势一推下,一杯就便已全数入口,随后不到五秒时间便见其满面通红,目光迷离,身子也瞬间软趴在席桌上,开始了一手撑着桌子以后抓肉吃的画面。身旁的竹竹二人看了一眼,皆显得十分习惯,不紧不慢地自顾自品味着面前的各道美食来。竹竹在一旁竹应离大吃特吃的气氛烘托下食欲觉得越发充盛,也渐渐加快了夹食和咀嚼速度。竹厚厚则是缓慢沉醉地边品味美食,边评头论足地感叹一番。
竹花酒饮毕,村民们用于宴席的便是竹米酒,虽是十分普通常见,却因村中独特的酿制方法也造就了其清甜香润的独特口感。这一年的竹花节便仍是一如往常在这美食与美酒的喜庆氛围中渐入尾声,而夜也已渐深。此时,方才的觥筹交错已然褪去,唯剩下一桌桌趴伏于桌上的身影,无一例外。
啪,啪啪!啪,啪啪!
竹竹感觉有一只大手正在拍着她的肩膀,她十分不愿地挣扎了几下,让自己从美梦中渐渐清醒过来,缓缓开启眼缝儿,看见的是掌事那张严肃却和蔼的黑脸,又闭上眼,拖着无奈的尾音道:“又……得喝……是吗?”
没有听到掌事的声音,只闻一声碗底与桌面的轻轻碰撞声,竹竹又挣扎出两条眼缝,定位好面前碗里的红色液体,随后伸手捞过,三口两口一饮而尽。而后,身后响起掌事满意的一道哼声,整个世界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