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渐渐攥成了拳,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
“都尉为何要帮本王?”
我看着他笑了起来。
“为了报阴山之仇,也为了他日官居一品!能够扳到福王的,只有瑞王殿下你了。”
“本王又凭什么信你?”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想必殿下都明白,福王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杨春元殿下应该也清楚……福王对殿下你处处提防、多加钳制,无非就是因为……殿下你与他势均力敌。”
他蹙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殿下要知道,太子向来最不得宠,福王若有一日荣登大宝,第一个要斩草除根的人,将会是谁?”
他有些动摇了,我默默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再开口。
直到他的神情由深思变成了明了,又从明了变成了凶狠,我心里才终于卸下了巨石。
“不知都尉要如何帮助本王?”
我将茶杯重新对他举了起来,笑道。
“三日之内,在下定会送瑞王殿下第二份大礼!”
这一次他没有迟疑,将面前的赤足金杯端了起来,对我一笑。
“那本王……便拭目以待了!”
都尉府门口。
“少英恭送瑞王殿下!”
看他坐上马车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我才回到了月君阁。
冉兴让从房顶跳了下来,走向了我。
“你方才太莽撞了!”
一想起刚刚瑞王指着我的时候,房顶传来轻微的拔剑声,我现在都还是心有余悸。
“只怪兴让一时情急……”
“诶……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做事不要太性急,生死只在毫厘。”
“兴让受教……不过,兄长怎么能肯定瑞王一定会上套?万一他……”
我用帕子擦拭着朱常浩拿走的那只赤足金杯所留下的水渍,对他笑道。
“想要对付一个人,就必须要抓住他的要害……想要拉拢一个人,就一定要找准他的软肋!”
万历三十九年,二月初八。
刑部尚书郑玉麟夜以继日重审十年旧案,柳易寒十年冤情得以昭雪。
当年协助查办此案的太子朱常洛由于过失导致忠良灭门,今立下罪己状,以还冤者清白:
“本宫初入东宫,父皇委以重任于肩头,日日惶惶、夜夜难安,唯恐偏倚毫厘令父皇心寒、让忠臣蒙冤。
无奈使百姓愁苦,过后亦不可追悔。幸而当年感念柳阁老恩情,途中救下其膝下两女。
如今柳家洗雪沉冤,两女亦是无辜受牵连,洛悔之晚矣,自愿于原静寺中辟谷一月。
一来为柳氏满门忠良超度亡魂,二来为柳氏遗孤斋戒祈福,三来为大明祷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罪己状一出,皇帝脸上的笑容不言而喻,辟谷便是绝食,一个月下来,能不能挺过来便是他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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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廷!”
“兆廷!”
我和玉麟上前将他搀了起来,他的伤口渐渐开始愈合,幸亏玉麟当上了刑部尚书,才能够天天派医师来牢中为他医治。
“多谢……”
他笑逐颜开,目光更是盯着我移不开眼睛。
“哎哟,我的榆木榜眼郎,咱们之间你还客气个鬼啊!”
玉麟说话总是能够让人感到有趣,就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为兆廷取了这么一个外号。
女囚室内,她们两个依偎在阴冷潮湿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