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考得怎么样?”“好极了,我一道题都没有写。”黎轻松豁达地笑了,一下坐上后座,抓住柯笙的衣服:“师父,为什么不开车?”
“客人来了。”柯笙骑自行车不是很熟练,歪歪扭扭的,黎在后座也晃晃悠悠的。
“耶!吼吼吼!师父万岁!”黎一下从自行车上跳下去,推着柯笙的自行车撒腿就跑。
“婳儿……”柯笙无奈地摇摇头,在旧物屋前停下车子,进了屋,黎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坐在旧物屋柜台前,手里攥着一张手帕,看见黎,顿时哭了起来。
“孩子……求你帮帮我吧……”
“婆婆,您先别哭,坐下慢慢说,我会帮您的。”黎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事物的缘,是和人的心牵在一起的。就像一根透明的丝线,牵扯着双方,而一点缘分尽了,这根无形的线就会断掉,从此,尘世间,再无牵系。
“我,六十岁了。”老婆婆擦擦泪,睁着下垂的双眼,缓缓地说起那段尘封的往事。
“小的时候生活艰苦,玄灵大陆几乎是地狱,天启殿的统治几乎到了不可遏制的程度。那次对异变人的屠杀后,哥哥带着我逃了出来。我们不知道逃了多久,只记得我们一直在跑,穿着破旧不堪的衣裳,在冬天的战火里乞求生的希望。跑着跑着,我们跑到了山上。冬天的山里寒冷极了,我和哥哥却穿着单薄的衣裳,冻得瑟瑟发抖,也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一路上全都是尸体,年幼的我一直在哭,也饿到了极限,哥哥只能带着我在一个山洞里暂时落脚。天黑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也想念爸爸妈妈,即使他们已经死了。我抓住哥哥的手,我问他,哥哥,我想妈妈了,我去找他们好吗?哥哥吓坏了,毕竟他也只是个孩子。哥哥神情凝重地想了很久,终于站起身来,亲了亲我的脸,温柔地对我说道,妹妹,哥哥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我也困了,点点头,就睡过去了。等到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厚实的棉衣,还有哥哥随身带着的长命锁。哥哥走了,我不知道那件棉衣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哥哥去了哪里,我只能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很纯净,很美丽。我想,如果我睡在大海的怀抱里永不醒来该多好啊,不用被残忍地杀死,不用忍饥挨饿,在雪地里赤着脚走。就在我想要躺在海里的时候,长命锁漂浮了起来,它似乎想用那微薄的力量把我拉起来。我的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想到了哥哥,如果我死了,我还能见到他吗?虽然再见到他的希望微乎其微,可只要我活着,也许还有希望。我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回到了岸边。就这样,我开始了不停的寻找,可是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就在去年,连长命锁也丢了。我每天每天都失魂落魄,哥哥的脸无时无刻不浮现在我眼前,他在责备我,为什么弄丢了长命锁。”
老婆婆老泪纵横,流在她那被岁月刻上的满脸的平行线上,黎也默默地用手擦掉了一滴泪。
“我这辈子也见不到哥哥了,可长命锁也没有了。你们……能不能帮帮我,要什么都可以,就算要我的命,我也要带着长命锁死去。就像哥哥在我身边了。”
“别说了,婆婆,我一定会帮你。这一生,我们都为缘所困,不停在失去,也在寻找。这个委托,我接受了。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去寻找长命锁的,有消息后,我会通知您。”黎伸出手,用指尖在老婆婆的心口处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左眼封印闪现,一条漂浮着的美丽的丝线被抽出来,缠绕在黎的食指上,一下子消失了。
“这是……”“这是你和长命锁的缘,缘未尽,就会相遇,由于‘缘’现在在我这里,你会暂时忘记这件事情,好好休息一下吧。”黎握了握老婆婆的手,贴心地为她打开了门。
“谢谢你们,太感谢了。”老婆婆终于笑了。
“师父。”黎送走了老人,回到店里,望着柯笙:“师父,我们一直都在为别人和缘,自己呢?我们没有难以解开的缘吗?”
“缘?婳儿,我们都是不一样的人,我们没有缘,对所有东西,只能是擦肩而过。”
说这话的时候,一向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柯笙眉宇间有了淡淡的忧伤。
黎不解地摇了摇头:“师父,我不懂。”
“不重要了,赶紧去寻找吧,你不是还要修炼七尾吗?”柯笙摸了摸黎的头,去了大宅院。
“终究只是,擦肩而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