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勇尽量压低嗓音，“你们俩度蜜月去了么？都半个月了还不回来？设计部的文件都堆成山了，你再不回来就看不见我了。辞职？我倒是想，我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行了，别贫，我不要礼物！”

挂上电话转身朱粤强站在身后。

“哎呀，吓我一跳。”李晓勇喊道，“进来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我出声了。是您打电话太认真，没听见。李总业务真忙，上厕所都不闲着。”

“啊哈，是——女朋友。”怕朱粤强追问干脆撒了个小谎。

“您别蒙我。听着像是给何总打的吧？他和谁度蜜月？段总？”

“朱工，这话不能乱说！”

“瞧您紧张的，我就开个玩笑。”朱粤强张着大嘴哈哈笑起来，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这个场合开玩笑真是的——况且这个根本不好笑。

朱粤强前仰后合笑得忘乎所以，当他睁开眼睛看到厕所只剩下自己，而门外站着几个人不敢靠近时，瞬间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拉开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走进去。

朱粤强和崔凡仁的阴谋一刻没有停止过，三天一小计，五天一大计，乐此不疲。

朱粤强将公司的制度倒背如流，只要两人违反便揪住不放，像签字时必须写上日期这样的小问题也会在部门会议上反复强调，再大点的错误直接找董事长。小题大做危言耸听，只要是有关设计部两位领导的一丝风吹草动都被他记录下来添油加醋上报给董事长，真真是草木皆兵。

段正章本来对公司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不太在意，无奈朱粤强和崔凡仁几次三番到他跟前吹风，加上段晓萱和何振飞之前确实有过那么一段，所以他的不太在意便渐渐加重砝码，变得有些在意了。

“你说什么？何振飞去度蜜月了？”段正章问朱粤强，“这太离谱了吧，他还没结婚吧？”

“没有。可是我听李晓勇在厕所偷偷打电话时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我当面揭穿后他还很不高兴。您想我就开个玩笑，至于当真吗？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我还听他说要辞职，肯定是纸包不住火的那天他不得不辞职。”

“崔厂长，你也听到了？”段正章问崔凡仁。

“没有。”崔凡仁接着说道，“只是李总和何总自从入职之后一直都挺神秘的。我和他们不是一个部门，道听途说点什么是有的。听有的员工聊起过。”

“崔厂长，这些很重要，你应该及时向董事长反映。”朱粤强道。

段正章皱起眉头，过了好一会儿问，“何总和段总去上海多长时间了？”

“大概两个星期了。但是何振飞当初报出差计划时只写了一个星期。”朱粤强对领导了如指掌，随时准备回答董事长提出的任何有关问题。

“他经常这么反常吗？”段正章又问。

“董事长，有些事情我们不好说。”朱粤强道，“您忘了他刚入职两天就带薪休假，段总为他开了不少绿灯，我们这些老员工心里都挺不是滋味。当然了，段总有段总的考虑，何总和李总业务能力突出，为了留住人才破例一两次也没什么，可是段总和他之前谈过恋爱，更应该避嫌才是。就算段总宽容，作为员工也应该自觉为领导着想。”

“那你认为何振飞是和谁去度蜜月了呢？”段正章问道。

“这可不好说。也许和破镜重圆的前女友，也许和……”朱粤强没敢说下去。

“朱工，这全是你的猜测吧？”段正章确实不太喜欢何振飞，可是对兴风作浪背后嚼人舌根的人也很反感。

“董事长，我告诉您这些全是出于真心，我在公司六七年了，打算在这里干到退休，让我的儿子孙子也在这里上班的。不为公司不为段总好，我何必操这些闲心。我对公司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行了。你们先回去，把李晓勇给我叫来。”

李晓勇正在车间指导技术员按照图纸要求操作，看到朱粤强走过来，赶紧招呼他。

“找你半天了，电话也不接。他们看不懂这个图纸，你来解释解释，监督他们组装。”李晓勇道。

“李总，先等等。董事长找您。”

“好的，我过会儿就去。”李晓勇看朱粤强不太积极，催促道，“这个单子很急，你抓紧点。”

“董事长找您的事也很急，您赶紧去吧。”

“什么事？”李晓勇问道，“董事长找我还要你传话？”

“您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