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菀弘草木之花在过往的数年间不知盛衰过几回,圆月依旧,起舞弄清影扰得人心神不宁。
时至今日,数着日子去,不多不少实打实的第十七个年头上。怆翼思嗔片刻才缓缓步至中庭。
中庭处,宓枂眯着眼仔细地瞧着,杏眼微殇,两颊如敷凝脂,撇撇目光恰好落在那步履款款的那男子头上,素来非宝蓝色菀服不着于身,非青茗茶不饮……放眼菀弘,乃至于仙门九境,捅破了天去也只有她宓枂一人对他所好了如执掌。
亦或是,旁人又怎会懂得他的喜好。
宓枂扶着酒盏,自顾自的掰了掰手指,这个当口,她那脸颊晕染开来的红涩像极了池子里的菡萏。
执玉在一旁看着,嘴中发出极细极细的“渍渍”二字,她虽是小酌了几口可这会子却清醒的很,想来想去,自己这酒量也是较好的,今日这酒比不得那日的果酒微甜,初入口时便觉着辛辣非常直逼得人人面红耳赤,不得不说,此酒后劲儿虽来得略晚了些醉意却是逼人。
“唉……你二人怎的饮酒不叫上我嘞!”
纪雪瞄了瞄宓枂,定睛望着执玉诧异的很,没等执玉开口便一把夺了她的酒杯,念念有词“这酒岂能乱饮,我仙家的酒可烈着呢?”欲想再说些大道理,犹豫片刻后嗅了嗅这酒味儿,不想这扑鼻的酒烈刺得她堵塞了鼻子连连哀怨“这……这酒当真是猛的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执玉听着这字眼未免欣然一笑随即便夺来了酒杯子,恍惚间瞧着纪雪堵塞鼻息,竟成心使坏冲她吐出一口酒气,眼看着酒气一熏,纪雪便挪动了身子两只手直扑腾。
“你个黄毛丫头片子……你能懂什么呢?”执玉一通讥笑,仰首后一饮而尽,酒水一串接着一串顺嘴角淌至下颚。
“呵,我不懂!”纪雪反手一阵比划,大义凛然地指了指胸膛,很是不屑“我可才不是什么黄毛丫头嘞。”
话说这时执玉醉意涌上心头也顾不得反驳,只是她很不解,眼前那渥丹瞧上去全然是仙门女子模样无丝毫魔都之气,加之,偌大仙门竟无一人察觉藏匿余她身上的魔气着实怪诞。放下这事不说,渥丹身负使命所在,为何这些年不曾有所行动。
一桩桩一件件的烦忧事扰得执玉是头痛欲裂,耳畔边,笙歌仍旧,那痴情女子宓枂的叹息,随着怆翼横眉不禁目光呆滞犹如镐素。
今日,怆翼倒也是破天荒的入了酒宴,放眼这十几个年头他入宴的次数屈指可数,若非亲眼所见想必这些个修士素女是不敢笃定的。
仙主来访,底下添了些躁动。
每每逢宴事,那些茶酒糕点自然都是由青域所供给,今日同往常无异,唯一不同以往的,莫过于是这酒。不单单是执玉尝得,诸多在场修士都觉着今日酒性过于辛辣,只是这个人饮酒,滋味自知无一人提出来。
如此一来,不过是吃了哑巴亏。
曲檀同他那膝下二公子聊得正紧俏,怆翼会心一笑,不经意间瞧到那旮旯处,一袭青郸檬衫,如远山芙蓉般傲物的女子。
这名女子,名唤云盈盈,今年岁十七,算起来正好的年岁。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名唤云端的男子她唤二哥,昔年,云清归尘,自那过后她便唯有二哥,话说回来,唯一的憾事莫过于此生不曾亲眼所见大哥长何模样。
大多时候,臆想得时间一长,久而久之的也就是了心病,在心头拔节生长的时日一长便难以根除,扰的人昼夜难寐。
………
瞧见了她,那番往事逐一地被撬开,好似面目全非。
怆翼垂首叹了口气,随后方方拂袖对着那旮旯处,像是自斟自饮提着酒盏,问着“不知近来青域尊主可否安好?”
女子挑起一寸目光,不紧不慢额额拢合手掌,稽首“小女代家父谢仙门主挂念,近来安好。”
片刻功夫,四方目光齐聚紧紧瞧着这位冷傲女子,窃窃私语。
怆翼听后略略点头,随后朝四下打量未果,问道“既然如此,云端为何这回缺席了呢?”转念再一想,娓娓道:“莫不是菀弘款待不周的道理,哦,我倒险些忘记,菀弘的吃食茶点哪及得上青域一二呢。想必,云端属实馋嘴了罢。”
说这一席话怆翼心中也没个底,原本就是菀弘对青域有所亏欠,当年云清一事归根究底跟菀弘脱不了干系。昔年,青域同菀弘间的间隙早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儿无以更改,现如今,虽是说服了青域,云清一事同魔都大有联系,那青域云主云岿实属是好面子,嘴上说着不追究,实则这心里头早已愤怨难平。若只是云岿愤然倒好压制,只是眼下,云岿膝下一双儿女于菀弘更是不胜偏见,亦或是在那兄妹二人看开云清归去菀弘是毋庸置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