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能奏出不同的意境,偶尔是风,再时是水。总之,一律一律,涵养万物却无糟粕,每次听,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是奏的整个世界,还是萧湘的心,又或者,萧湘的心原本就是这整个世界。
痴痴醉醉,眨眼间人却不见了踪影!顾盼,探首望去路,来路。来不及疑虑,只听得箫声辗转于身后环绕,挪过身子,正巧他面容自若。这回,她听清了……
“如何。”他同她面面相觑轻声问道。
这个“如何”……她一时不知所指,心中默默念“是问我听墙角如何,还是指……这箫声如何……”她无以作答只好仰起头,很是无奈。
他也读懂出了她匿于心里的书卷三千,缓缓语气,说道“我是问,这箫声如何?”
执玉也领悟到,萧湘这回是刻意为难于自己,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依旧面不改色“这箫声涵曦曦江河,盖着荒芜莽原,有市侩嘴脸,有走火入魔急何功近利。也可以说,你所奏的并非是箫的音色,而是……这整个的境及天下大道。”
“天下大道……什么才是道,什么才是所谓的境……”他转而思忖,望苍穹一贫如洗,那是穹的弧,无边无际。可他也想知道,他的弧又在何处。
“道……”她在一旁默念着,这个问题难倒了萧湘也让她束手无策。不知怎的,她似乎觉着无论小怪还是他,他们都有难言之隐的痛处和秘密。不过,她自己何尝不是一个秘密。
真希望,她此刻的不安只是多心。
……
沉默这会,执玉险些忘了要事。见他这时尚有心听,她便试着问上一句“那个……其实我来找你不是为访箫的,我只是想问,问……”她拖沓着不说,实在是说不出口。
萧湘回过神来,以柔情似水般的目光看着她,忽然,他渐渐的靠近执玉。如同云翳意欲重叠轻而易举,是旖旎锦瑟朝着远古迈去,一切都是极美的。她亲眼观着,是观赏如玉冰山融化,后来,又砌成玉凌的路,冰夯的径……
近得无妨碍,进得她得颔首望去就可以闻得见他呼出的气,他身上,莫名的冒着寒气,又带着一种,清涩浮荷的香。不知为何,发丝挑起,她的发间有略微的触感。
香气渐渐远了,寒气也远了。
“这是……”萧湘柔声,两指捏着一片白羽来回翻转着问道。
她回过神,当瞧见那片白羽时花容失色,凝视着他的眼,余光瞟一眼白羽怔怔地应道“这是……或许适才我经过楚望峰时不慎粘上的。”字字顿挫,见他神色是半信半疑,无奈,她夺过白羽振振有词的挥着“其实只是一片鸿羽你无需放在心上的……”
拂袖,背着她双目禁闭,俄倾时才回过头来眼神不住打在她脸颊上,好生慎重“你常相问,想来你也是对别处好奇。我看今日光景,不如……你随我去这青域瞧瞧可好。加之,此次前去我有要事。”
萧湘神情七荤八素,这其种感觉她却难以悟出个一二来。
青域,她的确神往这仙境圣地。可搁在以往,他定是不会说这番话来,今日,倒是破天荒的惊人之举。
执玉反复想,这事也是一举两得,或者,寻个上佳时段告知他也不迟。想他也是大度之人,适才自己听其墙角未追究什么。想到这,难拈暗喜“如此,我去瞧瞧也无妨。”
她这话出口,出口之际萧湘眉间气神色五味杂陈,某些种种,非执玉得以知会。她不擅度量更无心揣测,萧湘一次的皱眉和叹气,以及,那个青衫男子……
而执玉记得他出口的疑问,将其描摹于心逐渐深浅。
是藏,是像小怪那般躲着兀自伤,这,是伤情滋味。
“天下大道,什么才是道?什么,才是所谓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