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众人愕然,纷纷往台上看,好像谁脸上写着“师父”俩字。
乾天看看台上,再看看台下,嬉皮笑脸的对着德厚道:“你要是问谁教的我,我就说……就说……就说是你!名师出高徒,换了两姓旁人教出的徒弟也不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藏这么严实!”
一句话引得台下开始窃窃私语,有那脑筋糊涂的甚至若有所思地点了几下头。
“小小年纪,油腔滑调,胡搅蛮缠!可见叫你贱种不算冤枉!对你,村里早有定论,敬神的神圣场合,岂容你这样的贱种玷污了……”德厚一改往日的尊重,疾言厉色的喝道。
贱种两个字像长着乱刺的毒箭一样,支支扎在了乾天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他似乎感觉到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流血,眼前的场景一下变的暗了下来,耳朵里嗡嗡声若隐若现,手脚像浸到了冰水里,又像插进了泥沼里,让他无法自拔又站立不住,只是有个声音一直从内心里呐喊,不要倒,不能倒!不要生气,要从容,要大气,要微笑!
乾天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脸上重新生硬地挤出一堆不自然的微笑,说道:“定论?!你们凭什么给别人下定论?谁给你们的权利给别人下定论?我为什么要听从你那所谓的狗屁定论!什么是定论?你的定论能拿出来铺在太阳下晒晒吗……”
乾天提着一口气还要继续说,旁边猛然闪过一人,正是自己的母亲,母亲旁边还有胖二婶,一定是胖二婶把母亲找来的。
乾天愣了一下,笑了笑,刚想张嘴说话,母亲一个耳光甩在脸上,五个紫色指印随之高高隆起,脸上火辣辣的疼。
“孽障!跟我回家!”乾天母亲带着哭腔边说边把乾天往台下拖。
不打这一巴掌,看着母亲众目睽睽下抛头露面,乾天也许会因为心疼母亲找个借口就坡下驴了,毕竟多年的经历已经使他的性格变的随遇而安,再加上理智也告诉他,再纠缠下去自己没有好果子吃,更何况也已经把德厚气的半死了,瘾也过的差不多了,可是这一巴掌过去,一下子把乾天本性中的牛脾气给甩了出来,更可怕的是顺带着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不服、不忿都给连带出来,这时候就算母亲牵八头牛也拉不走他。
乾天用力甩开母亲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猛的一回头,用手一指德厚,厉声道:“德厚!我问你,我若是贱种那你这外公又是什么种?我身上没有你的血?你口口声声说我是贱种,你敢当着这些人的面把你的理由晾晾吗?你凭什么定论我的人生?你身为我的外祖父,你的慈爱在哪里?你的亲情在哪里?你的血浓于水在哪里?你身为大祭酒,你的光明正大在哪里?你的宽容心胸在哪里?你的公平公正在哪里?你的人情味又在哪里?”
德厚,少年时被村子里的长老们称为不世出的神童,青年时为村子屡建奇功,中年接任了大祭酒的重担后威望日盛,现在更是德高望重,神一样的存在,算算也是几十年没听谁骂过自己,现在听自己的亲外孙句句都骂在自己无法回答的地方,任他心胸再宽广,也早已被气紫了脸,胡子都抖了起来。
德厚身边的羊长老一向足智多谋,眼看场面已经无法收拾,暗暗向台下的四位村长使了眼色,四位村长是何等聪明,向自己本村的人比画两下,各村的人都认识自己村子里的暗号,见村长发号施令让迅速离场,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离场,可是这个场面实在是千年难见,好多人站起来没挪几步就又停在那不动了。
乾天看见村长们要招呼大家走,冷笑一声道:“哼!把大家都支开,这是要杀我灭口啊!口口声声要光明正大,一个个满脸的慈悲圣洁,哈哈哈!装什么善男信女?也不怕求神的时候被雷劈碎喽……娘!你别拽我……事情已然如此,是能躲的了还是能当没发生?”
“你连亲外公都不认,别叫我娘!跟我走!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回去就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其实……其实你外公也有很多无奈啊!他也是用心良苦……”没说完,乾天的母亲又止不住的呜咽起来。
台下心软的女人们早已经流下了泪水,其他人有的被感染的悲悲切切,有的人看着这些婆婆妈妈的早已经不耐烦了,还有少数的人开始咒骂起来,口口声说的都是没用的大道理,每顶大帽子都能压死人。
乾天拧着脖子道:“他的心?!那倒是又凉又苦……比冰还凉,比黄连还苦啊!事情就是这个事情……德厚,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杀就杀吧,杀之前有些话你该说的就说吧,别再藏着掖着啦!”乾天抬着被母亲抽紫的脸,满眼不屑地对视着德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