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音,大堂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角落的方向看去。
一直没吭声的邓二低垂着头,掩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她含沙射影的,不就说他躲懒?呵,他是账房,不是赔笑跑腿的小二,他本就只需要坐在屋里算账就行了。他有什么错。
邓二的目光不经意瞥到连盛,见那小子笑得像朵喇叭花,还与身旁其他负责采买的人交头接耳,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真是个蠢货,被人几句好话,一点蝇头小利就哄晕了头,就算他真坐上采买管事的位置又如何,还不是那女人说什么是什么。
他原本都安排好了,就算她不去曾家铺子买米面蔬果,县城其他几家也会趁机抬价。
没想到她竟然从乡下地方买齐了东西,偏偏品相比县城的只好不坏,让他连反对的借口都找不到。
今天开业的情形也让他大吃一惊。不知道她下了什么迷魂药,那些尝过酒楼里东西的路人,大多都进酒楼吃饭。最令人费解的是,居然有冤大头为了能在二楼占个位置吃饭,一出手就是一百两。
晚边他找了个借口翻看今天的账目,粗略估算了一番,竟然有七八百两。
这样大笔的进项,抵得上原先酒楼一个月了。
白花花的银子进来,却跟他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如何不让他妒火中烧。
有办法的,他一定有办法让她向自己低头,他仍旧是这座酒楼的主人。
丁娇并不知邓二又酸又恨的心情,她趴在桌上听易明之噼里啪啦算账。
“一共是七百五十二两三百二十一个铜板。”
易明之飞快地算着,报出一个精准的数目。
“要发财了,”丁娇美滋滋地拨弄桌上的银子,“咱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鲁大娘翻着账本道,“成本还没算进去,还有,这其中有六百两是你那贵宾的订金,要慢慢扣进来。”
“你今天还说发双倍的工钱,我给算了下,光工钱就要多出十几两,还有——”
“我知道了,知道了,”丁娇举手投降,“您就不能让我高兴一会,再说了,既然是订金,这肉还不得烂在咱们锅里,迟早的事,不急。”
预付款什么的,放在她手里可以钱生钱啊,这都是金母鸡。
鲁大娘没办法理解她这超前几千年的想法,只摇摇头就放弃了,她懒得与她争论。
易明之却是按照丁娇的法子,收入一栏,支出一栏,最后拢了拢数目,很肯定地告诉鲁大娘。
“照这个阵势下去,酒楼赚钱的速度很可观,楼里伙计的工钱还真算不得什么。”
丁娇连连点头,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像向自己兜头砸来。
这夜,她做了个美梦,梦到自己睡在一堆金山上头,却活生生被金子硌醒了。
她气急败坏地睁开眼,身下哪有什么金山,是洛贝这么一大块行走的肉压在她身上。
“你总算醒了,快去厨房,出事了。”
丁娇一肚子火顿时扔到了山沟沟里。
“怎么回事?”她猛地坐起来。
“你家后厨走水了。”
丁娇顾不得问洛贝如何知道的,趿拉着鞋子就往楼下冲。
此时正是半夜三更,楼道里漆黑一片,因为着急,丁娇脚下一空,要不是她及时稳住身形,便要咕噜噜滚下去。
寂静的夜里,她弄出的声响便显得格外响亮。
等她站稳身子,被动静惊醒的易明之也披衣起来了。
他端着烛火,还没来得及相问,就被丁娇拉着飞快地下了楼。
才到后厨的门口,呛人的浓烟便滚滚扑来。
易明之眉心一跳,示意丁娇站在原地,大步冲了进去。
丁娇哪里肯听,掀起布帘子也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