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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桩因地势蜿蜒在城市边界地带,应节装饰一新,四处悬灯结彩,一盏盏灯笼连着旧历与新年,热情的气息将人双眸染红。
树屋的阳台呈放开式,又因设计独立,无法提供取暖设备,淳于谦如影子般靠坐在这里。
酒,是琥珀色,投了红烛的光,就有如美梦般的凄迷,愰得瞳孔发胀,微收,两行泪就下来了。
大风,烈酒,淳于谦在零下的气温中独享这一切。
既然爱已无法回头,空留余温又有何用。相思入喉,挨着心脏的位置流过,冷过头就是痛,漫布全身。
我爱你,一辈子;不是你的一辈子,而是我的一辈子。
呵,他发笑,再伸手,酒瓶已空。
她的样子越来越清楚,流着泪质问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他不知道,每一次对上她的平静,他就会失去自我。
许愿的号码一次次打来,他顺手就接了“大哥,你在哪?”
“有事说事”
“没事,哦,不,有事。”那端人小心翼翼“有个叫童臻的女孩子,在林乔病房被骂了一通,正哭着呢。”
童臻,这个名字,有印象。
他半阖着眼思索,那边传来一句“少谦哥哥,我是臻臻。”
与此同时,跳出一句话:哥哥,你能帮我取下那个风筝吗?
时间太久远,只能依稀记得是个小小的女孩子。穿着一套运动背心,指着挂在树上的蜻蜓风筝。
童臻,童家,淳于谦猛得起身“许愿,带她去“知音”我半个小时后到。”
“好的,大哥。”许愿收起手机,给哭得眉眼通红的童臻递了纸巾,故作轻松侧了点头“跟我走吧!”
上车后,童臻的情绪平复不少,偶尔还抽泣一下。
许愿握着方向盘,就着愰过的霓虹看了她一眼,心直口快道“你说你一小姑娘,这个点不好好休息,跑医院来干嘛,还有,你跟林乔是,朋友吗?是朋友的话他妈怎么那样?”
“我怎么知道他妈妈那么凶”童臻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这样骂过,越想越委屈,刚擦去的泪水又掉了出来。
许愿见不得女生哭,忙着又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别哭,别哭,再哭眼睛要肿了。”
等她止了泪,主动坦白“我也才认识林乔不久”
“不久!你是喜欢他吗?”许愿清楚的看到对方白了自己一眼。
“唉,算了,你怎么认识我大哥的?”
“小时候就认识了”
许愿差点踩急刹车,眼神诧异,忍着听到对方解释“我爷爷和少谦哥的姥爷是朋友”
原来如此,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童臻不再抽泣了,拧着眉孩子气的问“薇薇姐和林乔不是情侣关系吗?少谦哥为什么会对林乔大打出手。”
“谁告诉你薇薇和林乔是情侣关系,薇薇跟我大哥在一起有几年了,等等!”他卡了一下“你叫薇薇,姐?”
“奇怪吗?”童臻将手里的纸巾绞成长条“你们口中的秦薇识小姐姐,是同我有血亲的,亲姐姐。”
后来的事,许愿是坐在茶香里听完并确认的。再看这个小女生时,真的有丝丝秦薇识的影子。
如她的清秀,纤细,特别是踌躇不安时的怯弱感。
她面前上了一道可口的糕点,淳于谦问得很直白“你家人现在是什么态度?”
在得知面前多年未谋面的男人与自已姐姐关系后,童臻心里终于有点底了,一直无人可诉的心事也有了可倾的对像“我爸爸没有说什么,但是其他叔伯的意见很大。”
刚说完,淳于谦的眉就蹙在一起了,她咬了咬唇,干脆说出来“爷爷找秦叔叔去过家里了,我听我妈妈说,起初秦叔叔的对立情绪很强,后来不知道爷爷说了什么,他的太度就软化了。前阵子,他来这边参展,我刚好碰上他,他叫薇薇姐出来吃饭。但是”她表情暗下去,声音变小“但是我没想到,他会在大众广庭之下让薇薇姐给他提供dna检测组织。”
许愿一急,忙问“抽血样吗?”
“她让薇薇姐剪头发”许愿松了一口气,又听闻“但剪刀伤到了手,所以,最后留的是血样。后来,林乔带薇薇姐去医院处理伤口。”
“林乔也在?”
“嗯,他和秦叔叔是同乡啊。”
一直没发话的淳于谦淡淡问“伤到了哪?”
“手心,医生建议打了破伤风,但姐姐对那药物过敏,当场就昏过去了。”
许愿感觉自己心被人拿牙签在戳,一跳一跳的疼,不知道何时会休。他抬眼扫了下,坐在光线交错中的淳于谦表情肃穆,这翻话让他重新思考林乔和秦薇识的关系,在他不能陪伴她面对生活时,他做了自然的事,这样想,竟忘了疼,不,他反思,除了忙碌和要求她回来,自己又为她做过什么呢?
这是悲哀的感觉,他久久不语。许愿不甘的问“你为什么没早点联系大哥呢?”
这话问得陌名其妙,童臻反应了几秒,张了张嘴才答“我,在a大上学,也没想过要找少谦哥。”
“那你怎么找上薇薇和林乔的?”
“我”她欲盖弥章“巧合”语罢,见淳于谦在看自己,便追加解释“我是在东屏岛偶遇到林乔,他一直在找人,见了面后才知道他找的是薇薇姐,所以,我一直认为他们是,情侣,那天姐姐感冒发烧,也是他带去医院的。”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嘴,但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矛盾的童臻再也不敢抬头,怕对上那双寒凉的眼。
许愿的心情用百感交集来形容,他一直以为大家都在一座城。距离也不远,生活上的事也会很近,也很笃定过他们两个人虽不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心是在一起的。
他,他们,都低估了人在脆弱时需要的关怀。
特别是淳于谦,他难过的是。在一起时,他能熟悉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派了保镖,但她曾经很排斥。于是分开后,他给足了她空间,但没成想,这样也是错的。
忙忙碌碌至今,为了什么呢?
“少谦哥”童臻顶着无形的压力,再度开口“其实,当日,薇薇姐就跟我解释过了,说他和林乔不是情侣。我想,林乔只是一厢情愿吧!”
许愿没好气的喝了口龙井来醒脑,又咬了口糯米糕。茶香和糯香也不能平他的心气,挑眉道“他当然只是一厢情愿”
可他对薇薇姐是真心好,这句话,童臻打死也不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