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薇识自顾一笑，将它包好，收到柜子里。

回身一口气将牛奶喝掉，刷了牙！睡觉！

分手后至今，她开始能好好睡觉，在无梦的夜里甚至能一觉到天亮。

“吱~~”手机发出震动，刚躺下的人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按下关机，再蒙上被子催自己睡去。

*

夜分两种，一种给人沉睡，一种助人沉沦。

吐得七荤八素的关悦，跌跌撞撞出了洗手间，趴在洗手池缓解神志。

半晌，抬头审视镜中的自己，醉眼迷离，齐耳的发乱了，看上去有点狼狈。外套也脏了，她酿跄靠墙，脱掉它，毫不犹豫的扔进垃圾桶里，穿着无袖裙大口喘息。

等感觉好一点后开始补妆，为了拿下合同，她今天已经喝到上限，且已十拿九稳。

她对镜抹口红，新绣的雾眉还有点不自然。

回包间后，她继续坐回桌前。谈笑应酬间，今晚林乔帮他挡酒，随同事和上司调侃。

最后两人进了医院，记忆迷迷糊糊。靠着椅子浅浅的睡了一觉，打完点滴被护士叫醒，出来时，繁星满天。

酒醒后人很清明，行到灯下，林乔体贴的将自己的外套放到她手里，自己点了根烟。

原来男人抽烟可以这么帅，关悦自带滤镜般欣喜看他。

沉默的谁也没说话，他大方的站在她眼中，那点红光明明灭灭。

很快要燃到尽头，只见林乔吐了一口烟，干脆道“我喜欢的是薇薇！”

暗夜里，关悦稍稍一愣，埋头掩饰失意，说“我知道！”

接着又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有机会！”

“所以，有些话越早说越好”他在凄清的灯下看对方摇头，残忍道“抱歉，我不能接受你。”

合同签了，本是高兴的事，但关悦很伤心，直言道“这世上只有一个秦薇识！”

“我知道！”

“你不知道”她怪他破灭自己甜蜜的幻想，生气指责他“你明明清楚她的心一直没有离开过淳于谦，还傻傻的等，你在等什么？等对方彻底伤了自己吗？叶艇也爱她，甚至不惜伤害林优旋。到头来呢？你们眼里的她集真善美于一身，但我看到的秦薇识是一个深藏不露，深于城府的女人，她游走徘徊在你们之间，让你们甘之如饴，这是为什么呢？”

林乔不气，十分平静，吐了最后一口烟，反她“是啊，为什么呢？”

他的平静使关悦情绪激动，加上这么一问，便有点哽住，憋着气口不择言厉声道“因为她孤傲，丈着天赋姿色，凡事以自我为中心，利用别人的爱幕来满足自己的虚荣！”

“呵”林乔冷笑，摇了摇头，“同窗三年？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朋友？你连对方基本情况都搞不清楚，就在这里大声诋毁。关悦，我不欠你一场爱情，就此别过吧！”

他要走，她追上去，愤愤怼道“我的确搞不清楚，因为她实在是藏得太深了，她看起来总是那么人畜无害，谁知道她黑化起来会变成什么样？林乔，你能保证她永远不会让你失望吗？”

这是一场失败的情绪管理，也是一场关建的谈心。很明显，关悦出错牌了。

于是，那道高瘦的背停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乔心疼的是他一直查不到，秦薇识托她办事的动机。加上工作越来越忙，他发身乏术。尤其在亲眼目睹事发后牵连进他人时她的自责，懊悔。

他走在漫天星空下，星星不知他心，不知他怪自己能力有限。

爱情有时如梦幻泡影，满腔愤怒的关悦没沉住气，在凌晨四点砸秦薇识家门。

睡意朦胧的秦薇识前来应门，清清楚楚听到外面在喊自己的名字，门一开，被对方一脸厉色的表情吓得清醒，又闻到隐隐的酒味，伸手扶她。

“秦薇识！”关悦双手一推，脚下一滑，栽到她身上，两人一齐推倒玄关柜，未固定上墙的柜体轰的一声倒下，好在上面物件不多，但可惜了那这古意丝质屏风。

“你喝了多少酒啊？”被压在地上的秦薇识闻着酒味，艰难的推了推她，拨开拂面的长发又问“这大晚上的，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体内的酒精早就散了，关悦不理她，吃力起身，走了两步，环视整洁清馨的客厅，一言不发。

忽然就心生怨恨，冲过到餐桌前，抓住图稿，一个用力，秦薇识熬了几个通宵还没入电脑的初稿就毁了。她的的反常令秦薇识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着她戾气沉沉窜到书桌前，扫落满桌的书籍，噼啪砸了一地，接着还不甘心的胡乱伸手撕了几本。

她失控的行为，咬牙切齿的表情，以及停不下来的猖狂。

令此时的场景忽然跟多年前那个夜晚重叠，关悦的脸好像变成了妈妈的脸，她们泄愤的动作竟惊人的一致，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让秦薇识毫无招架之力。

像着了魔的关悦发出嘶吼，接连踹翻书桌，巨大的砸落声惊扰邻居，几名安保应声赶来。

讶异中听到脚步声的秦薇识反身将门一关，努力平复慌乱的心。

隔着门，保安负责的盘问“秦小姐，我们是治安队的，请问您是否遇到了麻烦？”

“没，没有”她抵着门，心虚的高声解释“刚才我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请您开一下门，我们确认情况。”

“不，不用了，不太方便。”

与此同时，砸了电脑的关悦坐在一地狼藉中盯着她，慢慢安静下来。

保安还在问话，秦薇识套了件外套，将门打开一点，钻出去后又反手关上。

“秦小姐？”

她低低道歉“不好意思，这么晚吵到大家了。”

安保队长关切问“您确定没事吗？”

“没事，刚才，不小心撞倒一个柜子。”

“那行，房间一共有三个红色按扭，是连保安室的求助系统，我们不希望任何住户用它，但如果有必要，还是请按它。”

“好的，谢谢！”

等他们下去后，秦薇识才反身开门，关悦一动不动，眼神失焦，面色鬼魅。

秦薇识觉得脑袋钝疼，深呼吸后坐到沙发上，沉默要求“给我一个理由！”

她动了动，手指隐隐有点痛，反问她“你为什么跟淳于谦分手？为什么不跟叶艇在一起？”

灯下，秦薇识淡淡一笑，疲惫的望着她。

关悦的泼辣早在校园她就见识过，于是听到她给自己下结论“因为你只爱你自己，因为你足够自私，搭上淳于谦那样的男人还要玩欲擒故纵，秦薇识，你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牙龈很痛，不能忽视的感觉，秦薇识静了静，才问“你想要的回答我给不了，关悦，是因为林乔吗？”

“很好笑是吗？”

所以，她叹息，说“你走吧！我就当你没有来过。”

殊不知关悦讨厌一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抓狂道“你为什么不能活得真诚，真实一点呢？我砸了你的东西，羞辱你，撕了你的稿子，你不能反击吗？”

“敢情你是想打架呢？”秦薇识哼笑，眼里却起了朦雾，她压了下去，暗暗道“我小时候默写生字，错三遍时，作业本就会被撕碎。没按时吃完饭，碗会被砸烂，柜子上放花就会被扔掉。多照几次镜子，镜子就会人为变碎，哪怕前一天生病功课耽误了一点，第二天就得熬夜补上。挣扎是错，反抗的后果很严重。所以，这种破碎的场面我见多了，所以我确活得自私，关悦，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欢欢喜喜的爱一个人，全心全意享受爱情的甜蜜。”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依旧轻柔。但关悦愣了愣，用了一点时间才消化，半晌在自愧中问“你为什么和淳于谦分手？”

“因为弱懦”

“你们”

“我们能不能在一起，都不会影响你和林乔的结局。”

“所以你是早就知道他不会接受我？”

“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但我也知道，林乔还需要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