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他拉了把震惊中的阎娅婷，一路飞驰到医院。

从走廊的这一头，脚步越来越近，奔到抢救室前。只见秦薇识靠着墙壁，魂不附体的立在红色警示灯下，“薇薇~！！”渠成扶着她的肩膀，一连喊了几声，才将她喊回神。

她抬头，求助的反抓住他的手腕，紧张到不能言语的她用无限恐惧哀伤的眼神望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忽然，阎娅婷狠狠的推开她，“啪～”下一秒，伸手就照着她苍白的脸扇了一掌，哭喊着骂道“为什么不是你，躺在里面的为什么不是你？”

秦薇识被扇得脑袋嗡嗡作响，退倒靠墙的身体微缩着，渠成一把拉开还要出手上前的人怒吼道“你冷静一点？”

被迫停下来的阎娅婷剑拔弩张的盯着秦薇识，她缓缓放下护在脸侧的手，转回头，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右脸颊一片红。

看得渠整颗心揪了起来，一把将手上还在挣扎的女人抓着。抵到一边，压着声音责备道“你疯了吗？下手这么重？”

她想杀人！“对！我就是疯了！”她推开渠成，起身欲再冲过来，再度拦下后隔空毫不体面指着秦薇识泪流满面的怒吼“要不是因为她，少谦怎么会躺在这里？你就是个祸害。”

“够了！”渠成失控，粗暴的一把将她推到墙上，忍心里的急躁和怒气劝道“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给我安份点！”

秦薇识的侧脸火燎般的痛，这样的痛让她更茫然，无助。

不一会，抢救室的灯灭了，门开后躺在移动病床上的淳于谦被护送出来，他平静的躺在那里，额角贴着纱布，立体的五观各面透着冷默，双目紧闭，唇色黯淡。

“他怎么样？”秦薇识抓住一名医生就问。

那个戴着口罩的医生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才问道“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秦薇识一下答不上来。

“我们是病人的朋友！”渠成亮了一下证件，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医生看了看渠成，又看了脸颊上印着指印的女生，回说“病人身体无其它明显外伤，但因头部受到撞击导致休克，部份检查结果还在侯取，根据已知的结果判断没有重大伤害。”说着目光落到随着移动病床进电梯的另一名女生。

秦薇识将他的话听得一字不漏，上前一步，追问道“也就是说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个不敢肯定！”目光不忍的瞥了一眼她嘴角的血迹，那医生解释道“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按目前已知的检查结果看情况还是比较乐观。”

得到回应的秦薇识，松开手，眼泪在这时簌簌落下，顾不得擦抵，囔囔的道了句“谢谢！”

医生好心的喊她，“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这是礼貌，实际上她在痛。

渠成刚挂了个电话，就见慕代云远远的跑来，“渠警官！”她形色匆匆，拉住渠成忙问“少谦呢？”

不着痕迹的，秦薇识走了，像没有来过一样。

夜已深了，刚才出来取快递只带了把钥匙的她失魂落魄的游离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此时她像个孤独的影子，每走一步，眼里就坠下一颗泪珠。像要走完这一生，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分手后一直避免回忆的片段，此时一幕幕在脑海放映。他的深情，他的拥抱，他说过的话，为自己做过的事，伴她在这个深夜里形影相吊的晃荡。

泪干了，她终于累了，跌坐到一张长椅上，不知何时何地，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冲进那飞驰的车海，结束自己这卑微懦弱的一生，她痛恨这样的自己。

在痛与恨里煎熬徘徊的秦薇识将凄楚的目光穿过夜色华的丽灯光，投向悬在上空的圆月，已涌不出泪的眼里是一片深邃的哀伤。

风摇落树叶上的雨滴，沾了她一肩。她穿着单薄的一套衬衣，任巨大的悔恨淹没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盘旋了两圈的巡警车在她面前停住。下来一名中年微胖的热心民警，走近后先是和蔼的冲她笑了一下，给她看证件，交谈几句后提出送她回去。

上车后，秦薇识缩在一角。见她脸上有伤，神情有些呆滞，那民警不得不善意寻问“小姑娘，你真的没事吗？”

他的声音很温暖，秦薇识回过神，低哑的答了句“没事！”

两位民警对视一眼，近旁的这个笑对她说“小姑娘，你记着啊！有任何困难，请找警察！”

“谢谢！”

巡逻车沿途开了好一会，微凉的夜风不停拂面而过，将她周身的落寞和哀伤吹淡了一点，她的目光开始有了动态，跟随着夜景移动。

下车后，她朝两人鞠了一躬。勉强扯出一抹礼貌的笑，说了声“谢谢！再见！”

见她思路清晰，又住在这么高档的公寓，两位热心的民警目送她进了大厅。

回到车上，胖民警摇了摇头，叹道“这丫头上看去跟我女儿的年纪差不多，这样子肯定是受了委屈，要是让她爸爸看到的话，指不定得多心疼。”

“也就你是个女儿奴！”开车的那个同事调侃他“我说你宠到20也该够了，过几年嫁人时，老陈啊，你得心碎成什么德行哟！”

小小的巡逻车继续执行着使命往前开，彼时，这座城市，像白天玩累了，宣泄完活力舒适得要慢慢进入睡眠的孩童，这满城霓虹跳动成伴眠无声的摇篮曲。

*

圆月之光淡去，寂静的病床里，昏睡一场的淳于谦朦朦胧胧的费力睁开眼睛。

撞击后身体的酸疼感和头部的痛楚使他难受的皱起眉，疲倦的眼光在橘色灯光下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在医院，再慢慢忆起发生过的事。

窗外，是灰蓝的晨暮，新的一天正在拉开帷幕。

他垂下眼帘，看到趴在病床边的人。她睡得很熟，头发掩住了部分倦容，露出微锁的秀眉，看上去很累，呈牵握状的手指在离自己指尖不到0.1的距离。

他极少这样看阎娅婷，自觉对她所有的感激都在利益分配中时不时的偏袒里。

扪心自问不曾亏欠过谁，但亏欠他的，命运何时才能归还给自己。

想到这里，他痛苦的闭上眼，任思念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