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缄默,怀抱着这沉甸甸的乡愁回了自己的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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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应酬后的淳于谦走出包间,穿过长廊走过青石板路,眼前的植物从芭蕉到榆树再到这密密成林的夹竹桃,看到枝头的玫红花朵在阳光下开得热情。因为她喜欢花,喜欢一切古典的地方,所以他投其所好,带她出入的地方皆具古色,只是所有她到过的地方都没有变,但自己的身边已没有了她,他直径走出酒楼,回到车内闭目养神。
不多时,已到集团楼下;他下车,拢了拢外套,大步流星迈步进大堂乘直升梯上到办公楼层;迎着各职人员颔首问候的面孔,他展现的是这一身历练出来的王者气场,冷峻的面容自带疏离感,让人不敢靠太近。
罗秘书早已敬侯在办公室外,见他来立刻上前汇报事件,他止步听完,门后项董事和华董事正等着。
见他进来,两人分别欠身,那新项宏昌显得比自己父亲要有风范得多,他五十岁上下,体态保养的很好,西装革履,光亮的大背头下精神奕奕的一张脸。他正值事业顺风顺水的人生得意之境,眼底多少有些傲慢。领带上别着珍贵的祖母绿宝石领带夹,未语先笑,直问“淳于总,您这是打哪来?”
淳于谦理了理袖口,抿嘴角,双眸含笑,脸上的肌肉却不动,扬声回他“去了个好地方,下次,有机会请项董您一同前去?”
对方讪笑,拿长辈架子,指指他对华董说“外界传言淳于总一身傲骨,不言苟笑,我看未必!他这,风趣得很呐!”
淳于谦在对面坐下,一双墨色深眸,似笑非笑望他。
“您请!”他抬手,给他敬了杯茶,转身敛起眼底之色。如往常般平静的给另一人倒茶,由心赞扬“华董!端午节名俗街活动举办得很成功,还惊动了外媒。您老深谋远虑,出手就无往不利,令小辈无不仰慕。”
“哈~哪里,都是闹着玩的!”华董别来无恙,一身仙风道骨的深蓝色唐装,头发花白。哈哈大笑时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他摆了摆手“我刚还在说这原本是个烫手的山芋,是老项董看不上,才丢给我自由发挥。”
听到这里,多心的项宏昌更觉不自在,奉承说“家父没有您老足智多谋,只得把它交给更有能力的人,这不,淳于总都说了,小辈无不仰慕。”
淳于谦喝了口茶,靠到沙发上,笑问“话说,您二位,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坐了。”
“路过,来讨杯茶喝。”项宏昌品了品茶香,他的一张笑脸是商人特有的精明之感。
“那您来对了!”淳于谦半起身,从茶台柜里拿出个木盒;大方道“我这里刚好上了一批新茶,您要是不嫌弃,等下就带回去。”
只稍瞟一眼,也知道那是特供新茶,有钱不一定能买到。项董笑得含蓄,只说“那感情好!我那里啊!什么都好,就是茶不行,所以淳于总您总是不去!”
知道他有意编排,华董挑眉,指指他,揶揄道“宏昌啊,你可比你老子会说话多了!”
“这可不敢担,淳于总才是雏凤清于老凤声,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或许多少因为自己女儿曾经纠缠于对方,使自己失了面子,所以他有意无意的老话题往淳于谦身上扯,这本是名利场上的恭维话,但今天听起来不那么顺耳。
淳于谦心里清明得很,遂自抿嘴而笑,问道“还请您告知我老项董身体近况?”
“好一阵,坏一阵,哦,对了,他要我带话,说感谢您送去的珍品。”
他平静的看他指尖摩挲着那木盒上的细纹,只说“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聊表我心,不成敬意。”
罗秘书重新沏了一壶茶进来,又默默退出去,闲聊玩开始进入正题。
“淳于总”项宏昌将身体前倾,靠过去神情严肃说明来意“我近日听到消息,咱们亚华项目动工前出了点纰漏?”
“少谦”华董也凑上前一些“说实话,我也是为此而来。”
“嗯!”淳于谦凝神,解释道“我也听到了,正在查,没那么快有消息。您也知道,争取这个项目时我们也下了狠功夫。”
“嗯,树大招风!”华董点头。
“负责竞标的阎总前前后后跑了好几个月,才最终拿下标书。”淳于谦蹙眉,分析道“当然,融资部份各董事也出了不力。”
说到这,项宏昌忽然问“您入资蒂妮娅的合同签了吗?”
“嗯?”
意味不明,他追问“近几年国内珠宝市场鳌头慢慢由阎氏占位,但海外市场名声却不及艾爵丽,所以不知道淳于总是顾念旧情还是?”
淳于谦不急不缓,解释说“海外市场复杂,而蒂妮娅怎么说也是根深叶茂,就算目前回报不高,但是步稳棋。”
“淳于总,那这事你怎么看?”项宏昌一双眼晴盯着他问,“而且一期马上要开盘了,这个节骨眼上得避免这些问题。”
华董沉思。
听他又追问“据说消息是直接到市委那里去的?”
盯着自己的眼晴何止这一双,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加起来,某种角度,这些目光或许成全了一个人的锦绣,淳于谦忽然一笑“我中午吃了道特色菜,据说不在五畜类。吓得我赶紧买单走人。”
他笑得风清云淡,端过茶杯,品了一点,“这不,刚好赶回来喝口茶压压惊!”
对面两人相视一眼,项宏昌回头又指了指他,笑着吐出两个字“风趣!”
“据说是收了一封匿名信,披露几年前强拆事件。”华董想了想,说“当时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很快就平息了;现在高楼大厦平地起,任谁也折腾不出什么水花。”
项宏昌满意的喝了一大口茶,蹙眉言“就怕小人难缠!”
说完又自顾道“那个席盛来最近倒是安份了,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要做蠢事。一个乾江,又不是多大的鱼,让了就让了,真是越老越糊涂。”
只见淳于谦眸子动了动,他独坐在另一方,问说“听说您跟席总素来交好,打球赛马这类运动您没少参加?”
果然,项宏昌尴尬了一下,不自然道“哪里,只是孩子们玩在一起,不过,他家小儿子我倒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了。”
“说到打球,项董,上次咱俩不是还有约在先吗?”华董给他递了个梯子,结束话题,笑言“既然大营稳固,我们两个趁时候尚早,不如去活动一下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