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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心悦君兮

保义夫人想了想说:过两天便是两位皇孙的百日之礼,公主不妨等庆贺大礼都完毕了再去城外……

东宫的两个皇孙过百天的时候,宁安公主张罗着进宫,她力邀保义夫人跟她一同进宫庆贺,保义夫人听了,双手乱摆,表示自己是戴罪被逐之人,岂敢再入宫廷。

宁安公主笑道:你不是有陈太后所赐的腰牌么?随时都可以进宫的。况且事情过去这么久,周太后即使有气也早消了。

保义夫人其实也想去宫里瞧瞧陈康妃和王宁嫔她们,她自己在公主府里日子过得不赖,一直想着告诉她们一声,所以当公主再次出言相邀时,她便点头答应了。

到了进宫的那一天,保义夫人既激动又有些不安,尤其是车轿快到宫门前的时候,她的一颗心跳得尤其急。当听到羽林卫的护军拦下小轿,保义夫人忙着把攥在手心里的腰牌递出去,好让羽林卫的护军校尉们查验。走在前头的宁安公主这时使人来说:不用验了,车轿里是保义夫人。

护军们听说是保义夫人果然挥手放行,小轿随着公主的车驾一齐入得宫内。

宫里跟过去没有什么差别,保义夫人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景致,却恍若隔世。宁安公主听说母后娘娘她们都在光明殿,便也往光明殿去了。光明殿是宫里的正殿,节庆仪典什么的一向都是在此举行。

保义夫人一时没个去处,低头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先去拜见陈太后和长公主,于是便往漱玉馆而去。

张福妃在漱玉馆外的水榭旁走着,她身边的侍婢突然手指远处的人影说:娘娘快看,那边走着的莫不是保义夫人?

张福妃定神一瞧,果然是保义夫人,顿时就想避开不见,然而转念一想:保义夫人不是被逐出宫去的么?她怎么又回来了?想打发身边的侍婢上前问问,终觉得不妥,于是支开身边的从人,只身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因为这一路都是熟门熟户,保义夫人低头只顾着走,不提防前面突然站着个人,抬头看是张福妃,不觉就愣住了。

“福、福……福妃娘娘安好!”保义夫人一惊之后,赶紧站住身子施礼问好。

张福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的说:有些日子没见面了,保义夫人可还好么?

张福妃的话让保义夫人紧张不安,她结结巴巴的说:还好,还好,全托福妃娘娘的福……

这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这岂不是在暗中责怪张福妃么?幸而张福妃未曾留意,仍是笑着说道:这样就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夫人出宫实非我的本意,尚望夫人体谅一二。夫人在宫外要是过得不好,千万来跟我说一声,我会念着昔日的情份上,安排夫人回宫。

保义夫人说:不敢,不敢,岂能让福妃娘娘费心劳神。

张福妃笑道:这等小事何足挂齿。夫人想来是和公主一道进宫的了……公主还好么?怎么没见到她的人?

保义夫人见她说话时满面生春,笑容可掬,亦发不敢大意,当下小心翼翼的说:是仁寿太后陈娘娘赐给了腰牌,准许我进宫朝觐太后她老人家和长公主。

张福妃“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保义夫人真是好人缘!实在让人羡慕!

保义夫人恭恭敬敬的说:这都是太后娘娘赐予的恩典。

张福妃一时无话,转头朝着漱玉馆看了两眼,方才一笑说:陈太后这会儿恐怕还没有升殿呢,此时去还能见到她老人家,等会儿太后升殿,请谒宴享的,只怕更难近得身去。周太后那里还须我去贴身侍候,你且忙吧,若有闲时再与夫人细聊。

保义夫人侧身敛衽,谢道:娘娘请慢走。

张福妃施施然将去之际,回身却又笑道:保义夫人该去瞧一瞧宁嫔娘娘,听说她这一向身子欠安,所以你去时千万代我告诉她一声,养病固然要紧,不过宫里的规矩礼节也总要牢记在心……在宫里谁要是不能安分守己,且又不顾规矩礼节,太后老菩萨那里可是过不了关的,那时候可别说没人关照过她!

保义夫人错愕道:宁嫔娘娘病了么?难道病得很重?

张福妃笑了笑说:重不重的只有天知道,不过既然病了那就要赶紧治,要是从此落下个病根那就糟了。周太后听说宁嫔娘娘起不了床,十分体恤爱惜,一直念叨着要找个高明些的大夫给她治治病!

保义夫人呆了一呆尚未及说话,张福妃已然去了。

陈太后在保义夫人来之前就已经启驾动身去了光明殿,保义夫人跟漱玉馆里的宫婢内侍们略略说了几句家常,便一径走到清凉殿,打听到皇后娘娘不在,这才放心进去。

王宁嫔依然还住在谐趣厅,保义夫人去看她的时候,她正高卧在床,见到保义夫人进来,喜欢得鞋也没有来得及穿,就要下床相见。“你怎么来了?这一晃多久没见了!”

“今儿跟随公主进宫,一心想来看望娘娘,谁知进宫后就听说娘娘病了,现在看来娘娘的气色心性都还算好!”保义夫人面露微笑,宁妃娘娘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嘻嘻哈哈的一如既往,这病十有八九是装出来唬人的。

王宁嫔笑道:好!我好得很,再不好也要装出好来,总不能叫人看笑话不是!你来了正好,陪我说会儿话,这人一闷便没病也要闷出病来……唉,你可不知道,这装病真是辛苦得很,滋味都没法跟人家说……

保义夫人想起刚才张福妃的告诫,便说:娘娘千万要小心张福妃,她可不是个善主儿……

王宁嫔道:你放心,我可不是东郭先生,我也偏不会让她称心如意!前些日子皇后亲来探视,我是原原本本的在皇后面前揭穿了她的为人,哼哼,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保义夫人问:娘娘你是怎么说的?皇后娘娘又是怎么说的?

王宁嫔笑道,我说我虽打了她一巴掌又踢了她一脚,可是再蠢我也不会把她的脸弄成那样?这都是她自己把脸弄花,然后栽赃陷害别人……皇后说,我原也仔细看过,的确不象是指甲弄出来的痕迹……在皇后娘娘面前,我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把她恩将仇报的举止禀报给皇后,哼,保义夫人与她有恩,她还狼心狗肺的设法加害,所以我是因为看不过眼,才会跟她这般计较,结果却被她反咬一口……皇后娘娘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好好养病。

保义夫人先是一笑,继而皱皱眉头,说:宁妃娘娘可小心些,要是让周太后知道你在装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宁嫔一怔,随即大发姣嗔道:哎呀,你就别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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