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州,刺史府。
“柳牧公,天气燥热否?”,正堂之内,宴席之上,谭泽露询问满头大汗的邛州刺史柳文前。
“不,不热”
“那为何牧公满头大汗?”
柳文前抬手擦去汗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这······这是屋内闷热,呵呵,屋内闷热”
“哦?那为何我感觉神清气爽?并无闷热之感?”
“这个······”,柳文前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谭令使遵皇命、乘御风而来,自然神清气爽”
“哈哈哈,柳牧公这张嘴可真是口吐莲花啊!”,谭泽露拊掌大笑。
“令,令使言重了”,柳文前再一次抬袖擦去汗水。
这时,谭泽露的话锋一转,脸色骤变,笑容全无:“既然如此,那就请柳牧公用您那张能口吐莲花的尊口,给谭某解释一下今日之事,那名旅帅为何姿态放肆?!藐视军令!不顾前敌!”
柳文前看了长史一眼,长史冲他点了点头,柳文前当即有了三分底气:“那名旅帅肆意乡里已久,百姓无不对其恨之入骨,刺史府衙接到的讼告数不胜数,我早就想将其依法处置,以慰百姓!”
“不料谭令使帮我除此恶祸,刘某感激不尽啊!虽然,我依旧有失察之职,理应处置。但如今大敌当前,十万火急,还请令使暂且宽恕柳某,让柳某保境安民。待非常之时一过,柳某愿自行向陛下请罪!”
“好,好!柳牧公这套说辞真是精彩!”,谭泽露意味深长的望向柳文前:“一来可以将主要罪责全部推脱给旅帅,二来表明自己并非是昏官,有查察吏治的明眼,三来表示自己并非有脱罪之嫌,再反将我一军。实在是精彩啊!”
柳文前的额前再次析出密密的汗水:“呃,谭,谭令使······”
谭泽露拆穿柳文前的伎俩之后再次逼迫道:“柳牧公,按你所说,你早就已经发现了旅帅的骄横欺压,那敢问你为何不当即处理?为何要拖延?还是你们本就是一丘之貉!官官相护?!”
“谭,谭令使!”,谭泽露这一席话直刺柳文前的内心,惊的柳文前离开席位,走到谭泽露面前拱手谢道:“法如刀,当慎用!先帝太宗皇帝判人死罪尚要三思,地方官吏用法当更加谨慎!”
邛州长史文敬之见柳文前身处窘境急忙上前解围道:“谭令使,旅帅罪名重大,呈报上来的罪状数十条之多,罪数等不止,法当斩。下官以为,罪愈大,则更愈核查清楚,以免有冤。前段时间月蚀所昭不正是如此吗?”
“一派胡言!”,谭泽露拍案喝道:“月蚀所昭,乃是法有亏!何为法有亏?旅帅违法,你们纵容不治便是法有亏!可笑你们竟然还敢言之凿凿,妄谈月蚀!”
“这······”,柳文前与文敬之对视一眼,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
柳文前一咬牙:“我有罪,请谭令使向陛下明言”
谭泽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既然旅帅已经伏法,此事也就不值得追究了,牧公与长史请坐”
柳文前与文敬之如蒙大赦,连声言谢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而后柳文前举起酒杯向谭泽露:“谭令使,您为上官,我为下官,而您又为客,我为主,按照规矩,我应当敬您酒,还请您尽兴”
谭泽露倒没有推辞,举起酒杯答谢道:“谢牧公”
柳文前放下酒杯之后,又使眼色给文敬之。文敬之马上举起酒杯向谭泽露:“下官也为主,当敬令使,还请令使尽兴”
谭泽露却没有理会文敬之,反而问一直在旁边大快朵颐的李福生:“福生,吃饱了吗?”
李福生扔掉鸡腿骨,擦了擦嘴上的油花:“吃饱了”
谭泽露点点头,而后转向文敬之:“长史大人客气了,谭某奉皇命行公务,怕有负皇恩而不敢尽兴”
“今日乃是为谭令使接风洗尘,理应尽兴,明日令使再行公务也不迟”,说到这里,柳文前故意将声音压低:“我府上有几个姿色尚佳的歌姬,她们可是非常爱慕令使的,争先恐后的想要侍奉您呢!”
“歌姬的事情以后再说,我这里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要先闻讯柳牧公”
柳文前大手一挥:“请令使示下”
“旅帅与我对峙的时候,曾言道邛州城内他就是秩最高的武将,柳牧公何解?”
“酒后胡言耳,谭少卿不必放在心上”
“酒后胡言?那敢问柳牧公,屯营中的团练兵何在?”
“自,自在营中”,柳文前支吾回答道。
“自在营中?柳牧公可愿与我现在前去查看?”
“现,现在······”,柳文前擦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