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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身世疑云

吊死鬼院随着宅主人的故去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叶家村村民们整天忙于生计,谁愿意因这样一座糟朽破败的老宅而发思古之幽情,去凭吊或感喟这座宅院里那几个女人的命运以及她们不同寻常的人生轨迹?邬雪南落户叶家村,让一些人又想起了这座宅院和曾经生活在里面的女人们。

有关吊死鬼院的话题在叶家村某些村民的口中悄悄流传着。最先引出这一话题的是村治安主任叶永乾的老婆刘宗彩。刘宗彩和叶永广的老婆霍慧要好,她们都住在拐角巷,两家人交往密切。有一天刘宗彩到叶永广家串门,与霍慧闲聊中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到了叶永坤和他领养的儿子雪南身上。聊着聊着,刘宗彩忽然惊异地说:“唉,怪了,你知道吗,看到那孩子,我就想起了一家人。”霍慧问:“你想起了谁?这样让你大发感慨。”刘宗彩说:“咱们村西角的那家人~~~~~~~佟香云和她的两个女儿。前些天我们家为传年爷爷奶奶立碑,我曾留意过那孩子,说也怪了,那孩子的脸型、眼神和佟香云的俩女儿真有点像呢!”霍慧笑了:“你可真会想呢!这怎么可能?佟香云的大姑娘没谈过对象,没出阁就死了;小姑娘倒是谈过,也怀了孕,不也上吊死了?真够可怜的。那孩子会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刘宗彩也感叹说:“我也不明白。世上有些事,就是让你说不清道不明的,这大概就是命吧!命里摊上了,甩也甩不掉。”由雪南刘宗彩又想起了她的妯娌麻嫂,她说:“你看看我们家,被那个麻女人搅和的,亲兄弟、亲妯娌跟仇人死的!大人不和,连孩子都生分了!”霍慧说:“我看永坤媳妇就是个难惹的主!亏了永坤脾气好,不然日子怎么过?”刘宗彩越说越来气:“那个麻女人要是识人数,就不该在孩子们之间挑拨,传萍才多大,硬是被她教唆坏了。见了我和她大爷,不是低头就是扭脸。见了我家孩子,从不拿正眼瞧,你说气人不气人?”霍慧似乎也有同感:“我们家传婷哪儿得罪她了?她不也是踅掠她吗?有一次传婷路过杏花园,听到传萍和金朵在她背后嘀嘀咕咕。传婷回头看,小传萍冲着她指指点点,还做着鬼脸。”刘宗彩感叹说:“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麻女人和咱们不对眼,她和住在杏花园周围的那些邻居相处得还不错。继恒家的、汉学家的和汉义家的都是永坤家的常客,我看她们倒谈得来。”霍慧说:“我看未必。真正和她好的,也就是汉义家的罢了。永芳娘和金柱都是没有主见的人,她们不愿和永坤媳妇这样的人搬见识,只有金窑娘敢和那女人掰扯。两个女人斗嘴,谁也不服谁,吵归吵,闹归闹,却从来没真正红过脸。归根结底,还是永坤人缘好。”

在叶家村对雪南身世心存疑问的其实不仅刘宗彩一人,叶永坤的好友王汉义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二十几年前他就认识了吊死鬼院的那三个女人。佟大云死后他和叶永坤经常去王结巴家串门,对佟香云和她的两个女儿都很熟悉。她们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至今仍铭刻在他的脑海里。他第一次见到邬雪南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却不知从何而来。后来他想起了吊死鬼院,心中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久前他与叶永坤在一起闲聊,又有提到这档子事,叶永坤说:“这事我也有同感,你别说雪南的眉眼和她们还真有点像。”王汉义说:“不管咋说,雪南这孩子我看不错,一看就觉得有出息。”永坤说:“传萍她娘要这样看就好了。不知为啥,这孩子就是和传萍她娘合不来。传萍她娘不迁就人,对雪南也如此。她不明白自己与养子之间的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那么粗暴地对待孩子,那怎么行得通,说她她也不听。雪南也是个倔小子,有时候暗中和养母对着干,你说养母能不生气吗?”王汉义说:“孩子们都有个性,比如我们家的金窑和金汉,虽是一母所生,性格却有天壤之别。你想改变他们,让金窑灵活一点,让金汉老实一点,哪有那么容易?顺其自然,不要太难为他们,不然咱们活得都累!”永坤笑道:“你倒真想得开!我也得向你学着点,少做那种出力不讨好的事。”王汉义也笑了:“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笑我?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活了几十年,悟出这么点道理,这一生算是白活了!“永坤最后说:“令人可悲的是,有些人一生只做着挣钱梦、发财梦,恐怕连这样一点道理都悟不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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