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素好面子，稷苏话已说到这份儿上，即使心中想赢，面上也只好欣然应下。

“除了重华师尊，你还是重华。”稷苏右手搭在重华手腕处，黛眉紧蹙，他是打算用这条命来报答昆仑的栽培吧？

“嗯。”在稷苏的鉴定的目光下，重华眼中的探究荡然无存，变成一汪化开的春水，澄澈渐暖。

大片大片画纸如雪花自空中飘下，亲吻重华虚弱的肩头，最后停在稷苏的脚边，稷苏回望身后纷飞着的、已经落下的暧昧画像，勾唇轻蔑一笑，拾起近旁的一张，搀着重华继续向前，将一众惊奇声和埋怨声抛诸脑后。

“不解释下吗？”青玄紧紧攥着落下画像，望向重华的背影，眼底是努力克制后的关切与失望。

“无可奉告。”蓝夫子亲自到无忧殿找画像那日，重华就知道是有人刻意为之，但他并没过多在意，权当弟子恶作剧，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想，这些画像今日会被当众翻出来，而且正好稷苏也在，他只想抛开仪态风度，快速带她离开，让那些刺耳言语离她远远的。

“昆仑重华说话果然硬气！“尿裤子掌门之后，又一不知道那个门派掌门挺身而出，将手中的画像揉成球状，狠狠扔在地上，用脚尖死死蹂，不屑道，“大家都是男人对香艳韵事感兴趣没啥错，犯不着藏着掖着立什么六根清净的人设！”

“斗法不行，德行也虚，你直接下去，让我女婿上得了！”计划的效果达到，云无涯高兴得很，身体言语言语皆是压制不住的胜利喜悦，引得青玄眉头紧蹙。

“好啊。”稷苏拍了拍重华手背以示安慰，嬉笑转身，眼神在三人间快速流转，冷声道，“这个解释我来给！”

一个响指后，汤圆与大头，一人押着一个女子，扔向云无涯，其中一名正是定画之人蓝儿。

“侄女，侄孙女，云掌门如果觉得不够我很乐意提供其他的解释！”稷苏眼神毫不避讳的往昆仑弟子中扫，吓的云无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生怕她真将自己的眼线揪出来，连连后退，隐入人群当中。

安插眼线，破坏重华名声，又急于让自己的女婿上位，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这一联想，画像真假心中便有了判断，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发言与昆仑正面冲突，默默拉开与方才发言两人距离。

“反正你人设已经崩了，不在乎了吧？”别人伤害重华时，昆仑弟子无一人站出来，一个个耸拉着脑袋，反倒现在没事了，一个个的抬头挺胸怒目瞪着自己，稷苏觉得好笑，又替重华不值，用命维护的竟然是这么样的一群人，于是，同手中的画像那般点起脚尖，在重华唇上轻啄之后快速离开，指着昆仑弟子道，“人设你们给的，我毁的，你们师尊，不、在、乎。”

终于干了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稷苏还没来得及开心，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腰肢被一只大手温柔搂过，掌心滚烫，冰凉而柔软的唇印在自己的额头，缓缓离去，笑容明媚，薄唇轻启。

“在乎。”

他在乎，在乎她的名声，在乎她的一切，这个吻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也是他许久之前就想做的。

柔软的唇，温柔的手，扮做男子时同异性接触不少的稷苏，此时，全身战栗，大脑一片空白，明明滴酒未沾，却好似已经醉了，醉在眼前人春风般的笑容里。

“都这样了，还在乎个鬼！”

漆黑眸子中自己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消失，稷苏机械上前，揽住重华倒下身体，想骂其肤浅，笑其庸俗，出了口却成了嗔怪，她侧头看着正闭着眼睛，老老实实伏在自己肩头人，心口一阵刺痛。

变故来得太突然，饶是蓝夫子这样的老者也没控制住变了脸色，但老者毕竟是老者很快便恢复如常，制止住本门弟子的骚动，安抚众人，通知比试延期，又吩咐了蜀晏蜀清安排宾客休息，私下叮嘱弟弟蓝十仁留意动向，彻查画像一事，才匆匆前去探望重华。

“那个内鬼实在太过分了，让我揪出来非打死他不可！”昆仑这么美好的地方，竟然搞这些阴谋阳谋的，丹朱气得不轻。

“做好你能做的吧。”排查画像出现前后，上千名弟子的行踪记录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节并揉了揉脖子，准备再看一册再睡。

昏暗的烛光外，子时清冷的月光熟悉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心脏被装个装进幽暗的黑色光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