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笑着笑着,赵勉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太饿了。
刚才担惊受怕,浑身冒虚汗,如今宛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而且一路走来,已经麻木的肚子,在看到这只老虎之后,在确认了没有危险的现在,传出了持续不断的轰鸣声。
赵勉起身,再次察看这只老虎。
卖兽皮,也是一件很讲究的事儿,兽皮上不能有太多伤,最好只有一道箭伤,然后剥皮时刀口经过箭孔,剥下一张完整的兽皮,才能卖出好价钱。
赵勉以前只卖过野兔皮,听说一些大户人家,夫人们赏赐丫环仆婢时,常用野兔皮打发。但是野兔皮并不能卖出多少钱,聊胜于无吧,赵勉没资格奢求太多。
这只老虎的双眼,已经掉出了眼眶,一眼看去死相很是吓人。这也是赵勉稍作检察,就可以确定其已然死去的原因。
如今再仔细检察,虎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似乎是这只老虎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一头撞在眼前这棵三人合抱的树上,生生将自己的头颅撞碎。
“对自己可真够狠的。”嘴里虽然如此调侃,赵勉心里却想着,前面连续十天,山脉深处的轰鸣声。想来是山中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令这只老虎惊慌失措,一路逃过来。在见到眼前的大树时,或许因为速度太快,令其来不及避开大树,这才一头撞在树上。
至于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赵勉不想知道。大王村、小王村以及十里之外的镇上,人人都知道这片山脉,只能深入一百里。便是最胆大包天的猎人,或者村里最懵懂无知的傻子,也绝不敢踏进山脉一百里之外。
而且不论山里发生了什么,对于此时的赵勉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事。若在平日,赵勉作梦也没敢想象,自己有一天可以得到一只老虎!
将老虎已经翻看了一遍,虎身上再无其他伤势。赵勉抽出腰间柴刀,迫不及待地,开始剥皮。
老虎太大了,大到赵勉根本没办法,将其完整地扛出去。但是虎皮就好说了,而且还可以就地烤肉,祭一下自己至今根本没有停下轰鸣的肚皮。
赵勉的手法很熟练,以一介读书人的身份,做这些事还如此熟练,也真是难为他了。而且他手里的柴刀,也是自己打制的。
柴刀造型倒也简单,只是将钢板的一头烧红,然后煅打成半圆就可以。在半圆里契入木柄,就成了一把很不错的柴刀。
父亲留下的那把柴刀,维持了赵勉几年的生活之后,已经于半年前折成了好几段。
多日以来,赵勉第一次吃到肉,可不敢吃地太多。无视肚子里的轰鸣声越发响亮,在太阳已经从群山中露出头的时候,赵勉扛起虎皮,向山外走去。
还没走到村口,赵勉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像是赶庙会一般,家家户户都套上牛车,或者推着手推车向村外赶去。然而人们脸上全没有逛庙会时该有的喜色,一个个如丧考妣脸上满是天踏下来的惶恐。而且村子里唯一的街道上,赶鸡逐狗的喧嚣声,小孩子的哭闹声混成一团。
疾走几步,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却见这家人门户大开。从门里望去,只见院子里套着一辆牛车,车上装满了各种家当。
赵勉有些疑惑,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从房里来到院子,赶紧问道:“刘叔,你这是要搬家吗?”
刘叔见是赵勉,气冲冲地道:“你大清早上哪去了,你婶去你家找你都没找着?”
赵勉道:“我进山里去了。”努了努肩上的虎皮道:“前些天山里好像出了事,这只老虎竟然一头撞死在了树上。我回来通知一下大家,快点去山里多捡一些野兽回来……”
“还捡什么野兽,赶紧逃命吧。”听到说话声,刘婶从里屋里出来,看着赵勉道:“你李叔家的小子,在镇上酒楼当伙计。一队官差喝酒的时候说,国主又要打仗了,这两天官差四周八方的正在抓壮丁呢。”
赵勉脸色一变,旋又放松下来道:“抓壮丁,刘叔出去躲几天就是了,为什么婶婶也要跑?”
刘婶指天骂地一会才道:“天杀的王县令,听说为了在上官面前露脸,这次要把我们十里八村所有人全都抓去前线。男的上战场,女的还要被侮辱。还有你们这些孩子,王县令也打算卖给人贩子换钱!”
赵勉脸色欻地一下就变了,转身立刻向村外走去。
刘叔追出来,在其身后问道:“赵勉你去哪里?”
赵勉头也不回地道:“我去我岳父家看看。”
刘叔在后面大声道:“李家小子就是从小王村过来的,小王村的人已经逃光了!”
正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赵勉,闻言身子一顿,立刻停下身子。但是,他还是快叔向小王村走去,他要确认,岳父家真的已经逃离了这里。
是的,赵勉已经有岳父了。
赵勉的岳父名叫霍礼,霍礼有一个女儿,叫霍水仙。但大王村、小王村的人暗地里都管她叫祸水,因为自赵家与霍家订下娃娃亲之后,先是赵勉的父亲被抓了壮丁,没多久就传来消息,赵勉的父亲死在了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