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个日日夜夜的悔恨痛苦和辗转反侧,痛彻心扉的愧疚感,如今,让眼前的这个人显得不是那么的真实,胤千雪看着与自己相隔只有几尺距离的陆清尘,那么想要伸出手去感受他活着的真实,可是他颤抖着抬起手却不敢伸向前,因为那是被他曾经施加了伤沉重害的弟弟,被他亲手打下山崖、日夜思念却又无颜面对的弟弟……
胤千雪的罩衣下摆在同侍卫打斗时沾染了桐油,此时他匆忙转身,桐油碰到火焰,瞬间便将衣服燃着了。火焰沿着纱质罩衣一路向上,甚至烧到了他颤抖的手。
“没想到吧,胤千雪,我陆清尘命大,掉下山崖也没被摔死,今日,当是我为自己报仇的时候了!”
男子冷冷一笑说道。
纵使此时下着雨,依旧能看到胤千雪的脸上泪水流下,他脸上先前痛苦悔恨的表情自听陆清尘说完话之后,却又笑了,笑得淡然笑得欣慰,又变成了仰天大笑,笑得畅快淋漓。
“上苍,你待我段家不薄!”
胤千雪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仰头大喊道。
陆清尘冷冷答道:“胤宗主怕是还没认定事实,薄厚与否,如今已全在我的掌心之中。”
“先生?”
琴无涯喃喃道:“先生我是无涯啊,你快救救宗主,他是、他是你的兄长啊!”
陆清尘虽然没想到曲至也出现在这里,听到琴无涯这样说,却只是冷冷一笑,不为所动。
“琴无涯她为了救你,当真是口不择言了,这种谎言也亏她想得出来!”
胤千雪笑够了,猛然转身再次将体内为数不多的内力重新积聚手掌,一拳轰向了燃烧的棺木,这一拳下去,棺木当即爆碎开来,连带着他自己身上起火的罩衣也被震得飞散了出去。
棺木厚重,虽然已经燃烧了有一会儿却没有烧透,带着一阵烟尘爆裂开之后,露出了里面尚且完好的东西。
这次,换做陆清尘怔在了那里。
棺木中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宗三凤的尸骨,而是铺着一张明黄缎被,上面静静地摆着一把长刀和两件衣服。长刀是当年他和宗三凤对战时候琴无涯给他的;厚的衣服是他送给燕止寒的那件母亲亲手缝给他的;而薄的那件已经撕成了两半,是那日他掉下山崖时被山崖上的树木划破丢失的。
这里面,放的竟然都是他自己的东西。
陆清尘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曲至几人被押解到马车边,他仍旧愣在那里看着棺木中的东西一动不动。
胤千雪口中流出的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浸湿了胸前所有的衣服,他摇晃着上前伸出手想要握住陆清尘的肩膀,却被他本能之下一刀削了过去,险些将手指削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清尘用刀架在胤千雪的脖子上冷冷问道。
胤千雪没有说话,哀伤的眼神中透露出他在向陆清尘乞讨着原谅。
“清尘哥,清尘哥,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呀,这三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曲至挣扎着哭喊着说道,此时他恨不得能挣开身后两个官兵的手臂,冲到陆清尘身边抱住他,感受他是在真实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