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溯耐心等四人都发完誓,示意众人把头伸过来,围拢到他眼前,低声道:“诸位,沉住气,下面我要宣告天机,千万听清楚了,不要打断。”
韩溯深呼吸一下,慢慢道:“去年,太上老君显灵,传旨给龙虎山张天师,说这大明朝其实气数已尽,已是要亡国了!今年是天启七年,很快,当今皇上就要驾崩,新皇继位之后,明年的年号叫做崇祯,崇祯皇帝,就是大明的亡国之君!”
话至此处,韩溯已是一字一顿,好像说出每一个字都非常吃力似的。他拿眼看去,四人都震惊无比,但都在认真聆听,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字。
韩溯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从明年改元崇祯之后,大明朝就会天灾不断,盗贼横行,东奴北虏也会屡屡破关,进入中原烧杀劫掠,活不下去的百姓,也会纷纷揭竿起义,最后内忧外患之下,大明就亡国了。”
“张天师把这等天机,告诉了张姑娘;而张姑娘认为我与她有缘,又把天机转告了我;张姑娘乃是半仙之体,此等天机说给我听,也无损她的道行,因而也没有要我发誓。我如今说与你们四人知道,你们要记得自己发的毒誓,便是自己的亲娘老子,也不可泄露半句!万一让外人听到,轻则治你们妖言惑众之罪,重则太上老君天威显灵,你们都得立即应誓,死后不得超生,切记!”
韩溯说完这一通,表情已化作十分狰狞模样,身体仿佛脱力一般,扑嗵一声坐回凳子上,直喘着粗气。
韩溯喘匀实了,示意众人都坐下,又道:“天机已说完,诸位若有疑惑,可以畅所欲言了。”
四人听了韩溯这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大逆不道之言,都呆若木鸡一般,茫然坐回凳上,许久都没人说话。
谢帮略第一个消化完韩溯的话,脸色也是犹疑不定,低声问道:“公子,公子当真相信那张姑娘所言天机?属下听闻,当今圣上刚过弱冠之年,怎会今年就要驾崩?”
韩溯两世为人,对这些后世人人皆知的历史常识,还是记得清楚的,当然有十二分的自信,他直视谢帮略的眼睛,道:“谢兄弟不必问我,张姑娘向本公子显过神通,本公子亲眼得见,故此事千真万确无疑。谢兄只需等上数月,看当今皇帝下场如何,再等明年颁布改元年号,是真是假,一切自可明了。”
韩溯之前种种言行,谢帮略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十分佩服自家公子有洞察人心,神机妙算之能,此刻又看韩溯言之凿凿,情之切切,没有半点玩笑之意,心下对刚才天机一事,已是信了七八分,就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沉思。
翁敦治听完全程,两手直掐大腿,脸都胀红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他颤声道:“公子之言,属下自然是相信的,可是这大明朝,真的就要亡了吗?马上就要亡了吗?”
韩溯听言,直直逼视着翁敦治,一直看到翁敦治自己的眼神先闪烁起来。翁敦治眼神移去一边,不敢与韩溯对视,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看来这汉子虽然粗莽,但对国朝还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因此听闻大明气数已尽,便忍不住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了。
翁敦伟又问道:“公子,属下也有一事不明……额,那咱们大明朝亡了之后,又是谁管了天下,做了皇帝呢?咱们若是提前先知道了,不若咱们去投奔了他吧。”
我倒是知道是李自成灭了大明,逼死了崇祯。可李自成占了北京城,很快就被打得大败,眨眼又丢了江山,再往后就是辫子的天下了,这是要我去投奔鞑子吗?
韩溯想到此处,长叹一口气,回道:“天数有变,神器更易,将来这天下谁主沉浮,目前尚无人可知,这也是我告诉诸位这个天机的原因,我们几人当同心同德,早作准备,免得将来刀兵四起,死到临头也不知道啊。”
胡明德最后说话,他不懂这些国家大事,只腼腆道:“公子对属下有救命之恩,将来不论这世道如何变化,属下也愿意追随公子。”
翁敦治也道:“说的好!你这后生,说话倒颇合翁某的脾气。张姑……啊,不对,张半仙算过了,公子就是俺命中的贵人,将来俺跟着公子,还要做官呢,不论如何,属下也愿意追随公子!”
翁敦伟急忙道:“属下也愿意!”
最后是谢帮略,他一言不发,对韩溯拱了拱手,深深地施了一礼。
见自己目的已达,韩溯决定趁热打铁,走去墙边,抱过那个枣木箱子来。
这箱子通体红褐色,漆面涂得发亮,两侧各有一个兽面衔环,方便提拉或是固定,正中间插一把铜锁,锁半开着,上面自带有钥匙。
韩溯把箱子放在桌上,嘭的一声,这可是好几十斤的分量,撞得桌面一声闷响。韩溯拿开了铜锁,对众人道:“张姑娘透露完天机之后,帮本公子又算了一下前程,托她老人家的福,咱们从县尊大人那儿得了这个,看!”说罢,韩溯一掀箱盖。
胡明德一看箱内,大吃一惊,道:“哇!这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