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帮略、翁敦治、翁敦伟三人加入麾下之后,韩溯有了自己第一个小团体,也算是拥有一支小型的武装队伍了。
这三人虽粗陋,但是秉性忠良,尤其对边军营制、军士操练、行军运输、安营扎寨都十分熟稔,将来不定可以派上大用场,韩溯对这三位逃兵也是好生勉励了一番,表达重视之意。
韩溯让林奴儿去医馆将胡明德叫来,就说他有事交代。
林奴儿走后,韩溯让三人稍安勿躁,就留在房中等胡明德,等人到齐了,他有大事宣布。
韩溯决定向他们透露张凝的身份,以便为他开展下一步的行动,做好内部思想动员。这也是他昨夜深思熟虑之后的打算。张凝让他赈济山谷逃出的难民,他自然是要执行的,但也不会傻傻的直接把银子按人头分下去。这些灾民家园被毁,但赋役仍在,现在是五月中旬,七月夏粮就要征收起运,到时候粮价腾贵,有地的百姓都不堪承受,更何况这些失地的灾民呢。
单纯的分发银两,只是扬汤止沸,不能使难民们长久安定,更何况村民离了本土,一些妇孺死伤了家里男丁,几乎已是丧失了自保的能力。那些妇孺手中没有银子还好,有了银两,恐怕就成了实力尚存的强者眼中的肥肉,不是被本族本姓之人抢走,就是被外村外姓之人夺去。
韩溯想来想去,最后发现,还是要把主意打在张凝这个小天师的身上。张天师是否真有神通法术,其实已无关紧要,只要皇帝尊崇道教,那官场中人,就会忌惮天师一系在政治上的能量。这也是井陉驿冯兵备和盂县大小官员礼让和讨好张凝这位天师之女的原因,也是自己八百两好处费的来源。
既然如此,我为何不把天师法旨这道大旗抬得更高,舞得更响呢?
如果说官场中人,对天师一脉的礼让敬畏,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那么,在兵丁驿卒、村妇村妇的心目中,天师一脉还有信仰上的权威,是自己顶礼膜拜的存在,在信徒中具有不容置疑的地位。此时的国人一敬祖宗,二敬皇权,三就是敬老天爷。有些命令,借天师之女的名义下达,比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想必会有更加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一会,胡明德随林奴儿回来了,两人向韩溯见了礼,韩溯命林奴儿把门关了,去门外守着,勿让闲杂人等靠近房间,林奴儿答应一身,去门外候着了。
韩溯坐在上首,清了清嗓子,对四人道:“诸位既已入我麾下,有些事也当叫诸位明白。韩某一介书生,虽有功名傍身,但也不是三头六臂,会怎样神通之人,今后还需诸位与本公子共同进退,以求……生路。”
四人听韩溯说到“共同进退”四字时,以为后面会是“共谋富贵”,或是“打出一片天地”之类的口号,都准备同声应和了,待听到韩溯说的是“求生”二字,四人都是呆住那里,像被人掐了脖子似的。
翁敦治被韩溯弄得一头雾水,但看韩溯表情,又不似说笑作伪,他小心问道:“公子所言,属下不明白,公子能否说的明白一些。”
韩溯扫视一眼众人,沉声道:“那一日,我们在山谷里遇到的张姑娘,翁兄可还记得,有怎样的印象。”
“记得记得,属下当然记得。那张小娘子美若天仙,属下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怎么会忘呢。”翁敦治憨笑道。
“谢兄弟呢?”
谢帮略那天虽在车尾,但第二天回城时,张凝上下马车时,也是见过张凝模样的。他记忆力比翁敦治更好,他对那天夜里车上几人对话也还有印象。谢帮略道:“回公子的话,属下对张姑娘印象深刻,她用口哨驭马,还给翁兄弟算过命,是位奇女子。”
翁敦伟那日还在昏睡之中,胡明德也不可能见过张凝,此刻两人在边上听三人说话,感觉十分稀奇。
什么样的姑娘,竟然可以用口哨驭马,还会算命,还美若天仙?两人听了都是十分好奇。
韩溯得了二人回复,道:“这位张姑娘,不是一般的官家小姐,她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女儿,太上老君的徒孙女。”
初代张天师名叫张道陵,相传乃是太上老君的徒弟,此后天师代代相传,都算作是老君门生。而张凝是天师之女,叫一声太上老君的徒孙女,也挑不出大错,用在这里蛊惑几个兵丁猎户,那是绰绰有余了。
韩溯一言既出,看四人模样,显然都被震慑住了。这几人大字不识一箩筐,想必也不知道龙虎山在哪,是哪门哪派的仙山;但是太上老君位列三清,名声如雷贯耳,是道教的无上神祇,此时世人,凡是去过庙会上过香的,谁又没给老君磕过头,听韩溯介绍,这张凝张姑娘,竟然是太上老君的徒孙女,这消息实在太震撼,一时半刻还消化不了。
韩溯那肯让他们的脑瓜休息下来,他站起身,走去门边,装模作样地问林奴儿外面走廊有没有人,走回桌边,又扔出一个重磅炸弹,道:“诸位与我都有过命的交情,下来的话事关天机,也关乎诸位身家性命和前途命运,只能出得我口,入得你们耳,诸位若要听,须发誓不可泄露。”
韩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把四人的胃口也都吊起来了,此时若不听完韩溯接下来的话,怕不是如万蚁噬心一般难受。话说一半最磨人,谢帮略受不了这个,于是第一个举手,三指并拢竖在头顶,发誓永不泄露,如有违反,死无全尸云云。另外三人也有样学样,纷纷发完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