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人!”懿妃厉声打断了曦嬅的话:“御前不得胡言乱语,且将你的眼泪抹了去,免得婉嫔闻听了更要伤心。”
皇上听了曦嬅一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脸色愈发难看,沉声向傅卓问道:“太医院向来报婉嫔这胎一切安详,如今怎会出了这事儿?朕要知道,朕与婉嫔的孩子,究竟因何而殒命?”
傅卓支支吾吾犹豫片刻,又俯身下去重重磕了一记响头才道:“婉嫔娘娘这一胎,是亲指了白太医照料,各中缘由,恐唯有白太医才可知详尽。只是微臣探脉时,隐约可见娘娘体内原先有用过麝香的迹象,只是分量极清,又以汤药调和已是无碍。”
“麝香?”容悦惊道:“那麝香一味乃伤胎利器,女子向来忌用,何以婉儿会......”
曦嬅亦道:“莫不是龙胎是为人蓄意谋害?”
傅卓连忙道:“非也,依着脉象来看,那麝香应是数年前用下,于此胎应是无虞。”
“罢了。”皇上面色稍显局促,遽然扬手打断了傅卓的话,话锋一转又道:“负责为婉嫔安胎的太医如今何在?”
傅卓道:“白太医因着家丧,告假回府,方才微臣闻听此事,即刻派人出宫寻他回来,想来人此刻已经赶入宫中了。”
在候着白长卿赶来的这段空挡里,皇上先吩咐了礼部的人将小阿哥遗体妥善保管安葬,而后与懿妃并肩而入寝殿探望了仍在昏迷中的婉媃。
容悦定定坐在椅上,心中却因着皇上方才的举动生了疑影。
按理说,以婉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闻听她身子有用过麝香的迹象,必然会严令彻查,可如今只草草一笔带过,佯装充耳不闻,实在不似他平日里的作风。
她只觉得不合常理,可其中到底隐着什么不妥,自己也是参不透的。
许是皇上忧心过甚,无暇他顾。
皇上与懿妃从寝殿而出时,脸上挂着两行干了的泪渍,显而是方哭过一场。
殿内气氛愈发胶凝沉重,白长卿归来时,天色已渐晚,朦了一层明红的霞光。
闻听此事,他亦惊悸不已,草草向皇上福礼请安后,便疾步入了寝殿替婉媃诊脉。
良久,他缓步而出,跪地沉声道:“皇上,娘娘这胎骤然小产,怕并不是天灾,实乃人祸!”
四下一片哗然,皇上身子一颤拂袖起身,随手举起案边摆着的茶盏砸在地上,俊朗的五官登时纠结成一团怒道:“大胆!”
天子盛怒,满座嫔妃皆起身跪地,齐声道‘皇上息怒。’
皇上并不理睬,只问白长卿缘由为何。
白长卿声音略带颤抖回道:“皇上恕罪,微臣有一事瞒着皇上。便是先前娴妃娘娘身中博落回之毒,惹得婉嫔娘娘惊悸忧思,伤了腹中胎儿,致母体生了略微落红之症。婉嫔娘娘不欲令皇上担忧,于是命微臣瞒下此事。而后微臣便以胶艾汤入药,稳固娘娘胎像,娘娘日夜服用,自微臣赴家丧之际,身子已然大好。只是......只是不知怎地,娘娘脉象却有用过茴香一味的症状!”
听得白长卿口中‘茴香’二字,容悦虽不知缘由,可却心中一惊,膝下吃不住力,险些向后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