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如今这般,心里还惦记这我。”婉媃抹去泪痕,坚定摇头道:“那事儿不是我做下,是旁人有意要陷害你我。”
容悦将食指轻置于唇齿间,嘘嘘吐了口气:“经了那么些事,你我之间何必再谈这些?我虽躺在殿中,可外头的闲言碎语如何传着也是略有耳闻,可我总是信你的。只是可惜了琳兰那姑娘,白白为着旁人的算计送了性命。”
婉媃细探容悦遍布风霜的面颊,她神情温然,一如彼时初见。
日子仿佛又被拉回了二人初入宫时的那段青葱时光。
没有算计,没有险事,一切鲸波鼍浪之事都高高悬在宫墙深处,与彼此无干。
容悦目光远眺窗外,黄叶萧索,风起零落,映在那一片红墙碧院中,是极不衬景的哀凉。
宛若自己一般,这人,这身子,往后在这宫中,也只余下了无止尽的哀事。
她唏微一叹,隐若苦笑道:“皇上是怕极了我,这么些日子,也不踏足承乾宫半步。”
温柔劝道:“皇上在乎姐姐,怎会生了半分惊怕?前朝战事吃紧,今儿个听宫里的奴才碎嘴,皇上已经三日未出乾清宫了。”
容悦横眉冷道:“是与不是的谁又能知呢?罢了。”她缓慢躺下身子,将被衾裹紧些:“左右我这身子也没个指望,皇上来与不来的又有什么重要呢?有着那心力,还不若用在旁人身上。”她目光定在婉媃小腹,温婉笑意中夹杂了几分辛酸问询道:“如今四个月,胎像稳了吧?”
“托姐姐的福气,一切安好。”她护着自己的小腹,心中隐隐作痛。
这孩子能不能保住尚是未知之数,可到底她还能成孕,而容悦,怕是如她自己所说,再没了指望。
婉媃与白长卿细问了容悦的身子,自知她宫体再度受损,此生得孕的几率可谓沧海一粟微乎其微。只是不知如今这事儿,她自己心中有没有底。
因着怕容悦太过神殇,婉媃话锋一转,沉声问道:“姐姐以为这事是何人做下的?”
“从前珞答应未被禁足时,我倒还有人可疑。现下六宫诸人皆与你我交好,若说谁动了这心思,人心当真是墨黑极了。”默了片刻,容悦瞠目又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我宠爱,遭人算计不算是稀奇事。可这事便奇在,那人也未免太神通了些。众所周知,你宫里的奴才手脚是最干净的,却不知那人是如何避过了重重阻碍,买通了你宫中小厨房的婢子。”
婉媃垂眸思虑片刻,徐徐道:“李印去查了,香清家中并无得什么好儿,除了骤然暴毙时我送去的那些银锭外,可谓是一穷二白家徒四壁。我私信里想着,若不是为了财,便是有了旁的把柄握在了旁人手中,可如今人已经葬了,若想深究,怕也再难查出什么来。”
容悦长叹一声:“她既然有心要对付我们,此次不成事定还会有下次。你如今怀着龙嗣,我最怕她那阴毒招式,再招呼到你身上去。”
婉媃颔首,探入被衾中轻轻挽住容悦的手臂:“姐姐安心,我必不会让旁人再伤害你我分毫!后宫统共就那么些人,有心要查,总会瞧见端倪。若是寻出是何人毒害姐姐至此,便是要她死上百遍,千遍也难填我心中恨意!”
怒极攻心,小腹继而传来阵阵寒凉。婉媃轻蹙眉头,潸然泪下:“也为着给琳兰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