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莞面色冷凝地走过去打开厢房门,藏于广袖中的左手早已握成拳头,蓄力待发。
门开,赫然看见姚谌色眯眯的脸孔,随之一股酒气充斥她鼻间,让人几乎快要作呕。
“白小姐,让你久等了,哈哈哈……”一语未落,姚谌上前伸手环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双手不安分得摩挲着,恨不得直接剥掉少女身上华贵的绸缎锦裙,触摸到白皙光滑的肌肤。
带着些许醉意,姚谌忍不住咂舌咽口水,脑海中浮想联翩,身下躁动愈加强烈。
正当他准备开始下一步动作时,白沐莞一掌下去用力将他推至几步开外,冷冷斥道:“畜生!”
碍于接下来的计划,她暂时不便赏给他一个耳刮子,否则定然要打碎他几颗牙齿才能解恨!敢占她的便宜?不要脸的畜生。
姚谌面色闪过一阵青白,显然被她吐出的这两个字激怒。畜生?他自十五岁开始玩弄女人,至今也有几个年头。除去勾栏瓦舍的烟花女子和府里的漂亮丫鬟,他还碰过不少小家碧玉,那些八九品芝麻官家的女儿被他欺凌后,碍于威远侯府威势不敢得罪,只能打碎银牙往肚里咽,乖乖将女儿送到侯府给他做妾。故而他尚未娶妻,小妾已经收了一院子。
威远侯夫妇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去年在仝皇后寝宫中,他胆大妄为地瞧上皇后身边的一个美丽宫女,竟然差点在坤宁宫侧殿对其轻薄非礼。那宫女誓死不从,闹出大动静被人发现,他这才怏怏作罢。一出闹剧惹得皇后凤颜大怒,赏他二十板子以示警告!这事传得宫内宫外满城风雨,回府后他又被父亲威远侯爷怒打一顿禁足半年,不过如今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今日他倒是胆子愈发大了,敢把目标定在白沐莞身上。
“白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啧啧,乃是小爷我生平所见第一美人儿,今日若不得到你,我决不罢休!”姚谌一面咂嘴调笑,一面再次朝她步步逼近。
如果换成寻常美人骂他畜生,他早就不耐烦动粗了,只不过眼前少女堪称绝色,身份贵重,他意欲将生米煮成熟饭,日后娶之为妻,自然多了几分耐心。
白沐莞不屑于举眸看他那副令人作呕的神情,脚下也并不急着躲闪,只肃然道:“我乃是陛下亲封的四品女将军,勇义侯嫡长女,你连我都敢见色起意,下一个该不会是天家公主吧?威远侯爷当真是好家教,他有你这样的儿子,不愁招惹不来祸端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你给我闭嘴!”姚谌被她几句话刺激得面红耳赤羞愤难当,猛然上前扬手便要怒扇她耳光,不料他高高抬起的胳膊被少女的十指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他险些忘记她是习武之人,比起自小不学无术的他,她虽是女子,武艺却明显远胜于他。姚谌刚准备抬起另一只手,却被她抢先一步出拳,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然被打倒在地,肩肘处疼痛难忍。
白沐莞唇畔勾起,压根不屑于继续打量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丑陋嘴脸,回身旋即点燃香炉内剩下的半截迷香。
姚谌被她看似轻松的一拳打得站不起身,捂着痛处怒气腾腾道:“你在做什么?”
随着迷香被点燃,空间不大不小的厢房内很快便香雾缭绕,浓郁而独特的气味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魅惑,令人心生悸动又无比兴奋,飘飘欲仙。
少女悠然走至门边,睥睨着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的人,忽而莞尔一笑:“姚大公子,看在你我两家父辈世交一场的份上,我今日成全你的色胆包天。”
这嗓音悦耳动听,传入姚谌耳中又是鸡皮疙瘩落一地,观他神色此刻已然神志不清。
白沐莞踏出厢房,只见香云正半搂半抱着一个年轻少女,该人已经陷入昏迷,大半边身子倚靠在香云身上才勉强站住。
“小姐?”香云试探性唤了一声,等待自家小姐的示下。
白沐莞神色未变,只低声吩咐:“将她扔进去。”
香云并没迟疑,利索地打开房门屏住呼吸将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丢了进去,而后匆忙出来。
“小姐不出您所料,二楼所有的丫鬟都被人刻意支走,旁边几间厢房也无人。这事果然是平宁郡主所为,奴婢方才看见她在门口徘徊,一直神色慌张地盯着这屋里的动静。”香云面带不愉地禀报着,“小姐,她真是太狠毒了,竟敢如此害小姐!”
白沐莞黛眉蹙了蹙又舒展开,轻声相询:“你动手时没有留下痕迹吧?”
香云摇摇头,自信道:“小姐放心,奴婢只是把她打晕了,不会留下伤痕。”
香云自幼随白沐莞一起长大,作为贴身侍女她也陪同小姐一起习武,虽然身手远远不及白沐莞,但是对付一个娇滴滴手无缚鸡之力的司马宁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白沐莞略一点头,彻底放下心。
司马宁……
今天就让你尝尝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待白沐莞走下二楼,发现一袭罗裙浅笑盈盈的姚薇央正立于不远处等候她。直到走近时,才见她轻施一礼:“白小姐安好。”
白沐莞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却颇为和善:“姚姑娘不必客套,往后私下唤我沐莞便是。”
有心人自会留意,其实今日的姚薇央不同以往,比方说嘴角挂起恬静的浅笑,神色也不似从前那般卑微怯懦:“白小姐抬举薇央了,若是你不嫌弃,以后也直呼我闺名才好。”
“如此甚好。”
听见这四个字,姚薇央眼中越发划过一丝喜悦,看来那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无人知晓那天跟随姚希琳去东宫的姚薇央,翌日又悄悄去见白沐莞。告知其兄姚谌是个花间浪子,被姚希琳和平宁郡主挑拨利用,估计今天宴席会找机会对白沐莞下手。此事威远侯夫人不能算完全不知情,毕竟人多眼杂,但凡事成之后,白家这门姻亲算是攀定了。
一来姚谌在京城名声不佳,眼下到了婚配之龄,想寻门当户对的人家却看不上他不学无术沾花惹草,等闲之辈的女儿又入不了威远侯夫妇的眼。白展毅夫妇远在漠北,等他们得知女儿在京城声名尽毁,为保颜面也只能点头应下这门亲事。二来姚谌风流之名在外,倒是不怕今日再出丑一回,能攀上漠北大将军当岳父,对于威远侯府也是有利无弊。
此时大堂内宴席已经开始,威远侯夫人亲自游走于席间招呼客人,她身后窈窕姣美的嫡长女姚希琳紧紧相随。母女二人皆以圆滑伶俐著称,当下一个满面春风,一个笑语晏晏,不过俩人的愉悦心情在看见白沐莞悠然走来时,顿时一扫即空。
“沐莞来迟,请夫人恕罪。”
少女微微福身,唇畔勾起。
紧接着另一道年轻女音也响起:“薇央见过母亲。方才薇央陪白小姐去别处转了转,不想误了时辰,望母亲责罚。”
白沐莞此时不应该被姚谌拿下了吗?
敢情莫非是姚薇央这个小蹄子坏了好事?
威远侯夫人强压下心头的不愉,当着一众贵妇千金的面不便给庶女颜色看,只得挤出笑容:“无妨,你们快入席坐下,沐莞来得也不算迟。”
姚希琳下意识避开白沐莞冷凝的眼神,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是啊是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这才刚刚开席,你们还真是会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