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不远处,喧嚣漫天,今夜中元节之夜,热闹非凡,东南西北城都设了庙会和文武擂台,参会者、围观者众。
但这些,从来都与天狼无关。
年幼的时候,有次中元节,父亲难得带他上了街市,还难得的给他和姐姐各买了一根冰糖葫芦。
那是天狼有生之年唯一的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爱,他舍不得吃掉那冰糖葫芦,便一直拿着,观看路上热闹喜庆的装点,以致,冰糖葫芦上的糖油儿最后全融化掉了。
就因为这事,天狼又被父亲狠狠的抽了一巴掌,说他浪费粮食,一根冰糖葫芦都抵得上半两酒钱了。
天狼再次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他终于明白,自己在父亲的眼里,还不如那半两酒。
似乎这世间所有有关开心的事情,都与天狼无关,以前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直到今日,听了妙蝉的曲,他的世界里,终于多了一丝不一样的颜色,或许,这就是开心的感觉?
天狼摇头叹息道:“我一个杀鸡屠狗的粗俗武夫,当不起公子一称。”
妙蝉笑道:“哥哥莫要妄自菲薄,妾以为,哥哥尤长妙蝉几岁,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便是那豪门公子,也是不如哥哥的,既然哥哥不喜‘公子’二字,那妙蝉便斗胆,称呼公子为‘哥哥’,可好?”
哥哥?
天狼心中某根琴弦,被撩拨了一下,他竟颤抖起来,浑身鸡皮疙瘩霎时间冒了起来。
唯恐继续聊下去,自己都动摇揭竿之心,天狼深呼吸一口气,抱拳道:“好!但我现在得走了!”
妙蝉望见天狼要走,从琴台上站了起来,问道:“那,哥哥下次还会来听妙蝉弹曲儿吗?”
“会!”
留下来轻轻的一个字,天狼纵身跃下,出了百花楼,在街道上穿行如鬼魅。
妙蝉推开了窗棂,再不见一个人影,她的嘴角微微翘起,独自笑道:“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儿呢!”
人已经走了,街道上人流如织,她无从找到哪个才是他。
妙蝉坐到梳妆台上,独自梳理青丝。
她笑得格外甜。
她的芊芊玉指从青丝上抚过,眼生妩媚。
天狼是杀手,很快就收了心神,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似乎刚才百花楼里的事情,只是一阵风。
只是,有两个字,在他心里再也挥之不去。
妙蝉?真好听的名字呢。
他很想笑一笑,会心一笑,甜甜的笑,开心的笑一次,他觉得自己此刻应是很开心,但他不知道怎样的笑,算是开心。
就在他咧嘴想要笑一笑的时候,走在自己跟前的一小孩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原来是中元节出来游玩的大人,反抱着自家的小孩,小孩正好奇的四处张望呢,突然看到眼前的天狼,裂开嘴笑着。
小孩便哭了,嚎啕大哭,大闹着:“鬼啊,鬼啊!”
这一下,抱小孩的大人不干了,转过身来,单手抱小孩,单手抓住了天狼的衣领子,怒道:“为何要吓唬我家小孩?”
天狼不做声,心里却苦恼:“真的很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