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问话,杨铣不敢吭声。
随侍皇帝身侧的人,还有李俶和李倓兄弟俩,他们看到皇帝和杨铣这样,不由得心生疑惑。
至于李林甫和杨钊则打起了眉眼官司,李林甫眼中带笑,而杨钊眼神隐隐透出一股子担忧。
球场上比赛的队伍,一边是羽林军,一边是左龙武军。双方都是百战精锐,在马球场上自然是互不相让,你争我夺激烈异常。
杨铣哪有心思看比赛,只顾着偷瞄皇帝和自己的两个大舅子。
马球比赛结束,众人叫好,杨铣才回过神来。
这时,场上出现了六匹汗血宝马。正是石国朝贡的那六匹,每匹马的颜色各有不
同。
皇帝率领众臣到了马球场里,亲自用手抚摸一匹赤红色骏马的鬃毛。
这匹马浑身纯赤色,竟然没有一丝杂色。身型十分高大,四蹄看上去强健有力。
众臣纷纷称赞:“好马,好马。”
皇帝突然转身看着杨铣,杨铣慌忙上前。
“杨卿自五载至今连连征战沙场,连自己几个孩子的出生都没看到,真是辛苦啦。”
皇帝说完,杨铣慌忙答道:“为大唐效命,为陛下分忧,乃臣之职责,不敢言劳。”
皇帝又道:“听闻杨卿的黄骠马在石堡城之战,不幸亡故。自古是宝马配英雄,朕就把这匹‘红叱拨’,赐给杨卿。此良驹,以后改名为‘叱拨赤’。”
良驹灵性,感知自己赠给英雄。竟然前蹄跃起、嘶喊咆哮,似乎腾空入海。
杨铣听到马的嘶鸣声,心中有感,本来是打算推辞一下,改口道:“臣谢陛下赐马,臣誓为大唐、为陛下分忧。”
皇帝听罢,即命手下将叱拨赤牵到杨铣身旁。
杨铣接过缰绳,叱拨赤立刻停止嘶鸣,安静的低垂马头,似乎是让新主人抚摸它。杨铣伸手抚摸马项的鬃毛,心情难以言喻。
远恩太子奇道:“此马性烈如火,轻易不让人靠近。不想除了陛下以外,在杨将军面前这般恭顺。”
皇帝大悦,笑着对正在观马的杨铣道:“杨卿,朕还同意一件事。”
杨铣牵着马,望向皇帝。
皇帝道:“朕决定将石国公主许配给你,两国结为姻亲,永远交好。”
杨铣惊得无以复加,刚想出言反对,却被李俶和李倓横亘在前,令杨铣无法开口。
两人一面恭喜皇帝和远恩太子,一面挡住杨铣。
皇帝大悦,并邀请远恩太子去大明宫别处看看。
群臣追随皇帝离开,李林甫脸上神情凝重,杨钊却显得轻松很多。
马球场内瞬间只剩下,杨铣和两位郡王。
两兄弟不跟着去,肯定是皇帝授意。
等人彻底走光,李俶和李倓转身面朝着杨铣。
杨铣失魂落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李俶心有不忍,和声道:“我们知道嗣业不想这样,但君命不可违。你还是遵旨照办。”
杨铣泪水滚落,哽咽道:“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事先不说一声,甚至不征求我的意见。”
李俶和李倓互看一眼,都以为杨铣伤心到昏了头。
李倓直白道:“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啊。”
杨铣闻言,如五雷灌顶。
原来从古至今,家庭和社会给人的观感还是没有变。家庭里不管父母怎么教导你,出发点都是为你好,都会关心你,甚至考虑你的感受。社会则不同,它不需要考虑你的感受,就是这
样无情的呈现在你眼前,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杨铣向二位郡王拱手告退,神情落寞的牵着叱拨赤,离开麟德殿。
李倓看杨铣这个样子,有些不放心,对李俶道:“大哥,要不要跟上他。我怕他这样会出事。”
李俶轻叹一声,道:“你跟过去吧,我回东宫将此事禀告父亲。”
李倓点头称是。
两兄弟分开,李俶自回东宫,李倓直接跟上杨铣。
杨铣牵着马走出大明宫,一直尾随在后的李倓这时走到杨铣身旁。
“建宁郡王有事?”杨铣问。
“没事,”李倓道,“大哥担心你这样失魂落魄会出事,所以特地派我跟着你。送你回杨府,再离开。”
杨铣微微一笑,“谢谢。”
两人并肩走在长安的大街上。
李倓道:“我方才的话有点太直,你别往心里去。”
杨铣摇摇头,“郡王的话是实情,我又怎么会介意呢。我只是想着自己越来越身不由己,做了很多的错事,心有愧疚。”
李倓安慰道:“这就是天家的悲哀啊。很多人自认为富贵人家要比贫苦人家好,必要亲身经历一番才知道个中辛苦。其实我们也不能一味的自怨自艾,毕竟还有很多穷苦百姓,还在为生活奔波呢。”
杨铣一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