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嘉楠带着徐宥舟七弯八拐地走到一条昏暗的小巷，巷子里年久失修的路灯闪了几下，发出虚弱的电流声，最终熄灭。

喻嘉楠在一间小旅馆的门前停下，说：“到了。”

徐宥舟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led招牌破旧得像90年代香港招妓的陈楼广告牌。而上楼的走道狭小得只允许一个人通过，楼道里的空气浑浊着潮湿的水泥墙和腐烂的老鼠尸体的味道，喻嘉楠熟练地侧过身子躲开天花板上滴下来的不知名液体。

徐宥舟跟着喻嘉楠走到三楼，在尽头的一个破旧的木门前驻足，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钥匙和门把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扭了好几下才打开房间门。

徐宥舟跟着喻嘉楠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小单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张1.5米宽的单人床，被子枕头衣服散落在各个角落。

喻嘉楠一进门就把小高跟脱了，光脚踩在地板上。房间里有熟悉的消毒水味，明显床单被换过了，地板也清洁了。

她喜欢这一份熟悉的安全感，狭小相对封闭的空间让她感到安心。

喻嘉楠对这种空间大小的执念甚至到了一种疯狂的程度，小时候就想着缩在一个盒子里面，身体紧紧地贴着盒子壁，她幻想着她能看到外面的一切而外面却不知道她的存在。

徐宥舟走向靠墙的深红色沙发，坐下后又点燃了一支香烟，烟雾在狭小的房间里野蛮翻滚，撩动喻嘉楠的鼻翼，她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是沁人心脾的毒药。

“徐医生年纪不大烟瘾却不小嘛。”

喻嘉楠光脚在徐宥舟面前踱步，粉红的脚丫勾人的性感，时不时向坐在沙发上吐烟圈的徐宥舟抛个媚眼，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心尖上挠痒痒。

烟雾仍未散去，昏黄的灯光照在小小的喻嘉楠身上。雾锁烟迷，云雾迷蒙，喻嘉楠仿佛一只舞动的小精灵。

更像诱人的禁果。

有些人就是那么讨厌，明明已经有好看的皮囊了，偏偏还有有趣的灵魂。

喻嘉楠绕到沙发背后，俯身用双臂圈住徐宥舟的脖子，发梢刮过他的脸。

“徐医生，你为什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徐宥舟顺着喻嘉楠在他胸口画圈圈的手摸到她的头发，轻轻地将她的头按到他嘴唇的高度，在她耳边用极其微弱的气声说。

“想知道吗？我们来交换秘密怎么样？”

徐宥舟的手很大很滑，很暖。那一摸麻麻酥酥，温热的触感太犯规，但她竟不讨厌这个男人的触碰。

细微的情感在心底里肆意滋长。

“交换秘密呀。”喻嘉楠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走到他的面前，思考了一下，说：“交换秘密之前帮我做一件事吧。”

喻嘉楠的身材跟样貌让她有资本和男人谈条件，所有男人都会为她缴械投降，她对此颇有自信。

徐宥舟歪了一下头，在昏暗中静静地注视着她。

“傅小美喜欢你，你知道的。我要你和她一起吃饭，然后当众拒绝她的示好。”

“你想做什么？”

喻嘉楠想了一下，说：“我想看她得到之后又失去的样子。”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充满了期待，声调就像用勺子戳开了焦糖布丁的表面一样清脆愉人。

“事成之后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徐宥舟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拿起了在床头柜放着的玻璃杯，将烟头按在杯底，转了几圈。一缕青烟飘然入空，喻嘉楠看得有些出神，伸手去抓，烟雾却四处逃逸。

成年人的世界果然只谈利益。喻嘉楠愈发觉得徐宥舟是个和自己一样的怪物。

“你要钱还是名誉地位？只要我能给你。”

徐宥舟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我要你。”他的声音暧昧又撩人，说着，他站起身来，手环上她的腰，轻轻地搂住。

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得到他胸部的起伏和平缓的呼吸声，温热的呼气拂过她的脸庞，撩动了喻嘉楠心底透明浪荡的情欲。

喻嘉楠掰开他的手，转身坐在床上，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但天知道她现在的心脏在猛烈的跳动。

“得了吧，你不怕我爸？他会让你在这个行业身败名裂。”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

喻嘉楠很不喜欢这个答案，她讨厌徐宥舟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随便你吧，晚了，我要睡了。”喻嘉楠想了想，笑着补充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分你一半的床。”

徐宥舟没说话，又点起了一支烟。

房间里充斥着香烟的味道，喻嘉楠衣服也不换，拉着被子盖在身上，倒头就睡。

人在熟悉的气味下很容易入眠，喻嘉楠很快就睡着了。

时间过去很久，徐宥舟依然以同样的姿势坐在那个深红色的沙发上。

夜越发的黑，梦魇悄悄溜进了喻嘉楠的大脑中，如同巫婆手中打翻的毒药瓶，腐蚀着每一寸土地，滋滋作响。

梦里是一个很陌生的房间，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在寻找出口。好一会之后，她找到了，却怎么都开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