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一回到自己屋中就开始后悔了——巫行云这贱人毫无廉耻之心, 到了别人的地方也如到了自己屋中一样, 入内便丢了被子、直奔马桶。坐在上面, 才像是想起来似的, 张口喊：“我月事带忘了拿了, 你替我拿一拿？”

李秋水不理她，她也不管, 就笑眯眯自顾自地道：“要快些哦, 不然我要是忍不住困倦, 先跑到你床上睡了，坏了你的被褥，岂不是可惜？”

李秋水只能一跺脚, 不声不响地转回去拿了，送到一旁, 巫行云偏还要道：“我坐着不能动，劳烦你送一送。”

李秋水不得已, 只能踏进去，将东西拍在她手上，偏头时瞥到那挺直如修竹的双腿在马桶上大大叉开，大腿内侧的肉压在马桶边缘，仿若新做的嫩豆腐一般，忙扭头回去，大步走开, 嘴巴嘟哝, 习惯地就骂了一句“不要脸”。

巫行云懒洋洋瞥她她：“你有本事, 不要用马桶。”这一句提醒了李秋水，蓦地将她从一切义气斗狠的冲动中扯回了现实——她和巫行云不住在一处，已经相看两厌了，真住在一起，还不知要怎样难受！但若不叫巫行云过来，她便要去和沧海住……想到沧海，李秋水便抿了抿嘴，走到五斗橱旁，翻了个手炉出来。里面还残了些炭，点燃了，套一个绒袋，掂一掂，扔给巫行云。

巫行云显然还不知这些女人的小诀窍，捧着手炉翻来翻去的看。李秋水看不过眼，等她起来，亲将手炉向她肚子上一塞：“半夜疼了，捂着肚子，会好过些——不许吵我！”巫行云一怔，挑眉看她，李秋水早已躺到床上，扯起被子，连头带脚把自己给遮起来——她恼恨着巫行云，将一床被子卷在身上，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占地不多不少，恰好半床，巫行云也不愿与她同被，就裹了自己的被跳上来，也与她一般卷成个卷儿。

两人各自躺着。巫行云是头一次来那东西，实已有些困倦，倒在床上，闷头便睡。李秋水却是在屋中闷了一月，日夜颠倒，这时候竟还睡不着，心里烦闷，耳听得巫行云的呼吸，更觉不悦，偏偏躺了一会，巫行云还从被子里伸出手，向她身上扒来——原来巫行云多年来都是幼童之身，在大床上恣意惯了，哪怕发身长大，也改不了旧习，平常自己一个睡还没什么，到了李秋水的床上，却是不自觉地就打起滚来。

李秋水不知她的习性，见她伸手，第一反应便是她要对自己不利，迅疾地向旁边一滚，就势坐起，靠在床角，冷眼看着。

巫行云抱不到东西，就捡了李秋水的被子，脸挨着被，继续睡着。睡得香沉，李秋水叫“巫行云”，不见她反应，隔着被子踢她一下，也没反应，两手去扯巫行云手里的被子，她倒是哼了两声，抱住被子，搂进怀中，不肯撒手。

李秋水气得又叫“巫行云”，手上发力，便要推她，指尖才碰到被角，巫行云却已反应过来，骤然一跃，跳起来便应招，李秋水亦是自然而然、全无迟疑地接过，内劲横扫，但见棉絮若千万飞花、飘飘洒洒、纷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