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苦不如短苦。”
唐胖子无话可说,转身离去。
离开前唐胖子说,他会生一对男女,若有一天两人相爱,他会为之扛起整个天下的谩骂,让这份爱可以结出最洁白的花来。
苍月皇帝看着阶下跪着的唐月,细皮嫩肉,看来就是个女孩了。
独孤城也看着面前的唐月,虽然水灵娇嫩,但依然和天下女儿都不一样,就连当年英勇无敌的独孤流云放她面前,也能显出柔媚姿态来。
“不是朕看出来的,是父皇托付,让我若得了机会,便放你回家,嫁人,生子,总好过这殷墟孤苦无聊。”
独孤城说得平淡,却在唐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刚说出口,没有表现过的东西,便是不存在,所以她只会写下苍月皇帝碌碌一生的案卷。
现在独孤城让她知道,存在终究是存在,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如今她知道了。
唐月对着独孤城深深一躬,转身对着苍月皇帝火化升天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你意下如何?”独孤城笑问。
唐月抬起头,洁白的额头渗出血来,但她似乎一点感觉不到疼。
“先皇大恩,唐月无以为报,只愿用这一生回报,求陛下成全。”
独孤城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出去很远。
有件事他没说,先皇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就是唐月与那唐明之间,是否只是单纯的兄妹之谊?
独孤苍月已经死了,无法知道了。
独孤城没有问,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就从唐月不愿离开殷墟城,再觅好儿郎,结下一份情缘,独孤城就知道了一切。
“原来唐明也是大傻子呀。”独孤城笑着说,语中听不出一丝凄凉,仿佛唐明还在面前温酒,叫嚣着自己有个好妹妹。
御史台唐月一生廉洁奉公,无半分阿谀,为后世留下无数珍贵且真实的卷宗。
唯有一文,是他对苍月皇帝的结评,通篇褒词,与其他记载严重不符,为人诟病。
承天殿上,香烟袅袅,宛若仙境。
独孤苍月最近沉迷马戏团表演,已经一个月没有上朝了。
听说皇帝之前还曾沉迷风铃,令工匠造了无数的风铃,挂满整个皇城回廊,结果,新鲜劲没过几天,风铃全都消失了。
马戏班子的表演就在承天殿前,咿咿呀呀很是热闹,但独孤苍月并没在承天殿。
皇帝不见了。
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惊呆了文武百官。
皇帝不上朝虽然是大事,但和皇帝失踪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了。
继承了父皇爵位的世子如今已是宁亲王,王府的门槛快被来访的官员们踩断了,但宁亲王依然未露面。
“大家别慌。”有个头脑机灵的大臣大吼一声。
“若真的出了皇上不见这等大事,宁亲王此刻必然会站出来安抚群臣,以防乱套。但如今宁亲王偏偏不露面,反而证实皇上并不是消失了,或许只是藏起来了,几天后就出现了吧。”
众大臣听言一哄而散,不知是信了,还是本就没那么关心,更或许只是站了一天,想回家歇歇脚而已。
未言湖,是皇宫里最大的一个湖泊,平时鲜有人来,只有放湖灯时才有很多小孩子在岸边嬉戏。
静谧,是湖名的真义。
不言不语,专心垂钓,是岸边蓑笠人的本分。
对上峰三躬四请,是臣子的天职。
但跪着的是宁亲王,躺着的是垂钓人,宁亲王之上,只有皇帝!
“上钩了,上钩了,哈哈。”垂钓人大笑着提着鱼竿,纤细的钓线将鱼竿扯出夸张的弧度。
宁亲王赶紧跳进水里,将苍月钓到的鱼取了上来,恭敬地献到御前。
垂钓人稍微移动了斗笠帽檐,露出半张脸,竟然真是苍月皇帝!
“你知道钓鱼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吗?”
宁亲王紧紧握着手里活蹦乱跳的鲤鱼摇了摇头,猜测着说:“应该是鱼儿入篓,收获的时候吧。”
“非也,只有鱼儿已经上钩,但还没拎上岸的那一点点时间,才最有趣。”
皇帝刚放下鱼竿,草丛里立马窜出一个人。
唐月,只见他一言不发,手脚麻利地帮皇帝换上新的鱼饵,竟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活计。
鱼饵上完,宁亲王惊讶地看着唐月又熟练地钻回草丛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皇帝拿起鱼竿,手一甩,将鱼钩远远地抛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