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雪打断了她的话“胡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小程哥哥我必不会放手”
胡妈的眉心随着林若雪的话拧成了死结“当真值得吗?”
林若雪垂眸弯唇,脸上浮起一抹少见的温柔“值得”
‘可是……’胡妈还想说些什么,林若雪再次打断了她“从我开始懂事起我就常在想,当初我娘若是知道我的出生并不能带给她她想要的生活,是不是也就没有我了?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她还能多活几年?还有我爹”林若雪唇边的笑容愈苦“对他而言,我倒底算是什么东西呢?”
胡妈听了林若雪的话立马紧张的反驳道“公子怎么能是东西,自然是老爷的儿子!。”
‘是么?’
林若雪抬手捉住耳边一缕发丝,要指尖上绕啊绕“胡妈觉得,我现在的样子还能称其为男人吗?”
胡妈语结,嘴唇翕合终于挤出一句“老爷也是有苦衷的,没办法才……”
林若雪的发辫上系着丝带,身上穿着纱裙,明明是个男儿身,却以浑然似个少女的相貌令胡妈实在没办法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林若雪讥嘲的笑道“我明白,明白。这都是命”
胡妈不知要如何去接林若雪的话。
林若雪突然敛了面上的讥笑,认真的看着胡妈‘胡妈,你知道吗?那天”他的神情无比的柔和下来“当我被小程哥哥搂进怀里,听着他很温柔的对我说‘不要怕’的时候,我就想,那么温暧的怀抱,如果能一直的赖着那该有多好!”
没有人比胡妈更清楚这些年林若雪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她突然有种想把人搂进自己怀里的冲动,却被林若雪避开了。
手臂在半空中僵了僵,有些尴尬放了下来,胡妈的神情有些落寞“公子当真决定了吗?”
林若雪定定的看着她,神情认真“胡妈会帮我吗?”
胡妈微一迟疑。
林若雪笑笑“是我太过贪心了。其实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了!”
胡妈一脸愧意“是妾身无能”
“胡妈已经为我做的够多的了。是我贪心了。”
“公子”胡妈欲言又止,林若雪凝眸望着她,眼带祈求“胡妈便让我按着自己的心意去试上一次。成与不成都是我的命,我认!”
阳光自窗子打入,洒落在林若雪的身上,勾出虚无的边,只一双眼眸在白茫里闪着坚定的光。
胡妈无声的叹了口气。
***
“唉”
商景昀看着眼前的胭脂盒重重的叹了口气。
程雪宜瞧着那盒胭脂实在是不顺眼,忍不住关切了句“要不要景一去把这胭脂退了!”
商景昀猛的抬头看向她民。目光灼灼,惊的程雪宜本能的缩脖,后退,讷讷自辩“景一什么都没说”
商景昀“我有怪你多话了吗?”
那也倒是!
程雪宜连忙摇头,便听自家公子指着边上的座位道“景一,坐。”
直觉提醒她,坐下去准没好事。可是,理智强迫着她选择了听从自家公子的吩咐。
程雪宜小心翼翼的坐定,那盒原本放在自家公子面前的胭脂便被推到了她的面前。
素白的胭脂盒上阴线刻着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灵气逼人。
果真贵有贵的道理!
饶是程雪宜心里再不平衡也不得不承认,这素白的胭脂盒比自己惯常用的那些花红柳绿的瓷盒子雅致多了。
程雪宜正在心里感慨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被放到了胭脂盒的边上。
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妙感。
‘公子可是茶!’
嘴里说着,她起身便去拎桌上的茶壶。
“暂时不渴!”
商景昀直接回绝了她,指着胭脂盒道“景一你懂胭脂,帮我看看瑞香坊这位秋月姑娘亲手制的胭脂怎么样?值不值十三两三钱银子!”
要评胭脂势必得打开胭脂盒。
打开了胭脂盒,里面的胭脂会涂在谁的脸上,答案是想也不用想的!
程雪宜拿起胭脂盒,仔细的观赏着上面灵活的纹理,小心的感受着润滑的触感,道“只凭这盒子,公子的银子便花的不亏!”
商景昀挑眉“现在不说你家公子我的钱好挣了?”
程雪宜讪讪陪笑“景一当时光顾着心疼钱了,哪有心情细看这盒子的好坏啊!”
商景昀‘喜欢?’
“喜欢”程雪宜下意识的点头应和。
“你喜欢就好?”
“……”
程雪宜有些懵,有些慌,有些,隐密的喜悦自心底冒出了头,又突然的化为紧张与不安。
“时间还早,要不你涂些胭脂试试,看看效果?”
商景昀兴味十足的注视令程雪宜悔的只想咬掉自己关键时刻不会说话的舌头。
“景一,景一怕是涂不好,徒令公子碍眼。”
“无防”商景昀倒是挺宽和,浑不在意结果的样。
程雪宜仍半点也不想往自己的脸搽胭脂。
她还没傻到觉得自家公子可以被自己随意涂抹的胭脂糊弄过去。
她心里担心的是试胭脂只是个启子。
一旦这个启子在自己的身上破开了个口,自家公子便变本加利的把种种属于女子的事物用到自己的身上。
一想到自家公子要把自己当成他后宅里的清俊少年郎来对待,程雪宜便觉得整个屋子都窄仄起来。
“公子是为了处罚景一没有猜出公子请张捕头吃饭的原因,所以才让景一往脸上搽胭脂吗?”
商景昀静静的与她对视,就在她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那你现在想出来没有?”
自家公子果真被自己带着转了话题,程雪宜得到鼓劢,连忙再接再劢的说道“景一愚钝,公子可不可以给个提示?”
商景昀深看她一眼,拿过胭脂盒便打开了盖子。
细腻的香气立时窜进了鼻子。
“阿……阿嚏”
程雪宜的手及时的挡在了鼻前,防止了口不乱飘,却能阻止口水的下落。
胭脂正处在下巴偏前一点,被手挡住的口水星子基乎是毫不浪费的都落到了它的上面。
鲜润的红色膏脂上反着斑斑的水亮光,无声的诉说着它刚刚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