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丢不了!”
“……”
自家公子倒是想的开。
程雪宜便也安心的当成了嫌犯。
十三里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程雪宜自打醒来便随着黄老爹辗转各地,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的历练了三年有余,这点路程自然是不在话下。
她只是有些担心自家公子。
商景昀的表现却令她大开眼界。
步子翩跹,神情端然详和,若不是身边官差的神情太过紧张,完全就是公子出游的图景。
即然自家公子不急,身为他的小厮自然也不能坠了他的气势。
于是,进出灵台县北门的百姓便看有幸看出了这么一幅奇景。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官差们一早出门办案回来,不说是意气风发,面上生光,反倒是在他们所押解的那个仪容不俗,衣着精贵的贵公子与他的小厮的应衬下被打出了形容猥琐的混混原形。
这些官差平日没少欺压街上的父老乡亲,借机勒索个钱财,顺手牵走点东西这种事情简直是层出不穷。
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不敢跟官斗,对于这些官差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难得能瞧见他们如此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便忍不住对着商景昀主仆的身份与他们所犯的事好奇起来,拉帮结友的直帮衙门口。
算起凉城的那一次,这是程雪宜第二次登堂受审。
与第一次不同,灵台县的衙门比凉城的要大的多,也阴暗的多。
“威武……”
程雪宜与商景昀的人刚一出现在大堂,两边的衙役便先给两人来个的下马威。
商景昀神色不变,身形未变,连步子的大小伏度都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程雪宜却远没有自家公子那么沉的住气了。
她忍不住的抬头去扫量堂上的情形。
大堂上跪着一人,背对着大门,看不到脸,不过瞧着那架式想必就是报官诬告自己与公子的人了。
越过跪着人的,镜高悬的匾下,灵台县县令的脸明显要比凉城的父母官张大人要瘦上许多。
高颧骨,鹰勾鼻,两腮深陷的样子远没有张大人那张面团脸来和气。
程雪宜一见县官的脸,心里便有种不妙感觉的。
不是她喜欢以貌取人,实在是这位县老爷的眉眼太过精明,瞧着便不是个善茬子。
这样的人不是财迷,就是官迷。
偏生自家公子的对头还是那样的身份。
程雪宜忍不住瞄向自家公子。
商景昀依然还是一付老样子,撩袍提步的迈过门槛,走到了堂下,挺然而立。
“啪”
惊堂木的声音在阴森森的大堂里响若惊雷。
程雪宜虽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的缩了下脖,心道惊堂木响了,县老爷也差不多说开场白了吧。
“堂下所立何人,为何见了本官不跪!”
县老爷生的尖嘴猴腮,声音却是把洪亮如钟的好声音。
程雪宜忍不住的生出声如其人的希望。
希望自己刚刚以貌取人的想法是错误的。
至于官老爷的程式化的质问,反正有自家公子在呢,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来操心。
“在下景牧,无罪被拘,还请官老爷明断。”
君子端然,商景昀往那一立便如修竹没有半分的浊态,丹唇轻启,说出的话更是不卑不亢没有半分寻常人见官家的惶恐怯意。
衙门外瞧着热闹的百姓见了,忍不住的开始揣测他的身份。
更有被官差衙役欺压的狠了的,或是因为对家往县老爷的袖子里塞了银子而败了官司的人,开始脑补一出钦差微服,设计惩治贪官以清灵台县的好戏。
灵台县县令吴文才虽说没甚才华,却是个有眼力见的。
自打商景昀的身影甫一出现在县衙外,他便一眼瞧见了商景昀那锦袍上反出的属于云锦的光。
云锦绝不是普通人所能接触的到的,更别说是做成衣服,随身穿在身上了。
吴文才家资万贯,在历法严苛的大昭都能买来县令之职,却只在京城的时候在陈御史家的偶然见过一次云锦的真容。
机杼夺天工,孔雀妆花云锦烂。
一片尺长的云锦令他真切的见识到了天家贡物的气魄。
现今堂下的人将陈御史供在佛堂的云锦穿在了身上。
身份之尊贵几乎是不言而寓的事情。
他的头当时就大了起来。
只是昨夜传信人所示的信物来头也是不小,令他不得不强撑着坐在堂上,是以当商景昀提出自己的要求的时候,他便本能的把堂下嫌犯没有依例下跪件事情给彻底的,有意的无视了。
“原告你来讲。”
跪着人的冲着堂上的吴县令磕了个头“回老爷,小人昨儿个起夜,发现小人的掌柜被人害死院中,小人自小跟掌柜身边,知他是个好人,平日里与人为善,从不曾结仇。只昨个有两主人”他转身指着商景昀与程雪宜主仆道“就是他们两个,莫名其妙砸了我家饭铺之后,小人的掌柜便心事重重,小人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也不说。小人不得不怀疑小人掌柜的死与他们两人脱不开干系。”
程雪宜忍不住道“我家公子不过是弄翻了菜盘子,怎么到了你的口里就成了砸饭铺了?若是按你这么说,我还怀疑是你杀了你家掌柜的,拉我与我家公子来背锅呢!”
吴县令看向跪着的人“原告,被告倒底是砸了你家饭铺,还是弄翻了菜盘子。”
原告“回老爷,小人可以对天起誓,李记饭铺是被他们两人砸的。”
程雪宜即然知道自己与自家公子是被人算计了,自然也就猜到了原告会一口咬定自己与自家公子砸了李记饭铺。
她看了眼自家立在那里足令大堂生光的公子,见他并没有对自己刚刚的出言反驳有所不悦,心下便多了主心骨,转身盯着原告道“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当李记饭铺被砸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原告的身份是李记饭铺的后厨,是以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自然是在灶上忙活。”
程雪宜“即是在灶上,你又怎么能看是谁砸的李记饭铺?”
李记饭铺的后厨与前堂是隔开的。
原告一时冲动忘了这一点,见程雪宜追问,他滞了一下“我听到动静,担心掌柜的出事出来查看,刚好看到了你们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