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现华拿过稿子看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这都哪跟哪啊,什么‘c’像张开的嘴?相当于汉字的‘口部’,怎么扯的?”
他总算有了一次向别人解释的机会,不失时机解释道:
“你看,这‘w’像‘水波’,可用来表示与‘水’有关的汉义,相当于汉字‘水部’。”
你看,这‘o’像是‘心脏’,可用来表示与‘心’有关的汉义,相当于汉字‘心部’。”
……
高现华见他说个没完,忙打断他的话:“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搞这个?”
“我问你,你看我这样搞行不行?”他用期盼的目光等待他的评判。
他因为有求于他,只好违心奉承:“很好啊,别具一格,独树一帜,很有创意。”
他听到了他的赞美,一时忘乎所以,一口气向他介绍了40个“字母意符”。高现华不仅没有打断他的说话,而且还不时点头称赞。他的劳动成果终于有人认可,他像阿q“加入了革命党”,顿时飘飘然起来。忙给马晓霞打电话:
“快点回来,家里来客人了!从小店买点菜回来!”
“王书记,你别麻烦。”高现华忙阻止道,“我是来找你帮忙的,说完事就走。”
“什么事,这么急?说吧。”此时他竟然不明白他的来意,可见他对换届选举冷漠到什么程度。
王邦玉给人的印象是:木讷死板,不够灵活,虽然很有才华,但缺乏浪漫,对事物追求有着一股执着劲,不怕碰壁,勇往直前,专心致志走着自己的路,盲目地追求那片飘渺景致停不下脚步,好像没有终点。
高现华对他真的有点不放心,但又不能去找马羌,只好对他说:“我想10号晚,在‘香阁里拉大酒楼’请你们这边群众代表吃饭,麻烦你给我通知一下,到时你和他们一起去。”
“哦,就这事,好办。只要把时间、地点告诉他们就行了,没有不去的。”他笑着答应了他的请求,既而感叹道,“这个世道真变喽,历来都是群众请干部吃饭,可现在干部却请群众吃饭。真是不可思议。”
“我本来不想请,可王运鸿在请,这也是被逼的啊。”高现华不好意思的说。
“是啊,现在人都很实际,人家请,你要不请谁乐意给你办事?”由于高现华对他文字改革工作的肯定,他非常激动,于是关切地说,“你家才建过房子,要是手头紧的话就给我说一声。你那表弟也太不够意思了,竟好意思与你‘对弈’,我们三片联手,一定不会输给他的。”
“王书记,你可别只顾汉字改革,把我的事忘了。”高现华紧紧握住他的手嘱咐道。
他傲岸不群,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糊涂。”
高现华说完事转身要走。他一把拽住他,“我平时请都请不到你,今天来了,怎么能让你走呢?不就是选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淡定。”
高现华见他真心实意相留,只好心情烦躁地坐下来。
马晓霞手脚很麻利,不多一时几个小菜就上了桌。两人开始对饮起来。
“乡里没安排你参加村委会换届选举,一定安排你参加支部换届选举。你不能只顾文字改革,也得活动活动啊。”高现华善意提醒道。
“随他们便,我真的无所谓。”他神情冷淡地说,“叫干就干,不叫干我依然有事做。第一我要把我的羊养好;第二把我的改革方案弄出来,争取麦收前给发出去。选举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那你就不想干书记?”高现华试探道。
“我说高书记,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清楚呢?”他嘴角勾起一丝鄙薄的微笑,显得老成干练,说,“这哪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看你有没有背景,准备工作做的如何。比如说你有没有去‘表示’,有没有靠山?上一届选举,孟湾村孟庆峰在选举中得票最多,但他没有给李旭东任何表示。李旭东不想让他当书记,可他偏要执意问鼎。后来乡里不通知他开会,也不给他分配工作,他一气之下便辞了职,这正好随了人家的愿。
我在2001年,是满票当选的支部书记,2003年10月,马羌回村后,赵乡长为了要让他当一把手,硬是把我调成副书记。马羌连个党员都不是,不仅可以去参加乡党委召开的支部书记会议,还能主持召开村党支部会议和党员大会。不花钱也能干,那就必须有政治资本,比如孙学启,他弟弟是副市长,这个桥头村的支部书记,只要他想干,我们谁也别想干,你就是花钱也干不上。桥头村花钱买村长可以,书记可就买不着了,非孙学启莫属啊,不信你就等着瞧!”
他听了他的肺腑之言,顿感“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想不到这个书呆子却臧巧于拙,对问题看得是如此透彻。他对他那种荣辱不惊,去留无意的神态很是敬佩。
高现华没有王邦玉那种人生经历和思想境界,也就不可有他那样云淡风清的姿态。他恨王运鸿,他要战胜王运鸿,村主任位子他要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