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撅着薄薄的双唇嘟哝道:“俺又不赶集、下县,认它干什吗?”
他确定她的智商有问题,但转念一想:智商低点就低吧,好在她人长的还养眼,许巧娣、周美英长地都是那么漂亮,要是找个丑八怪心里也一下子接受不了,智残的人听话,好领导,将就娶了吧。于是亲切对她说:
“走累了吧?上车子,我带你。”
他放慢车速,让她上车。她手扒货架上了几次也没有爬上去。他只好停下车子让她上车。
杨琨蹬着车子上了梁河堤岸,在洋槐树丛中他准备停下车子。谁知刚一刹车,她却从货架上滑落下来,他忙扎好车子,伸手去拉她。
她那红彤彤的脸上流露出非常严厉的神色,“别碰我!俺自己能起来。”杨琨讨了个没趣。
他们两个分别坐在两棵树下。他问道:“你平时都在家干些什么?”
“下地干活,喂猪喂鸡。”她依然低着头,不愿面对他。
杨琨故意问道:“你家喂几头猪?几只鸡?”
“一头猪,九只鸡,七只母的,两只公的。”她回答的清清楚楚。
他感到诧异,“你不是不识数吗?怎么这回数得这么清楚?”
她终于抬起头,偷偷看了他一眼,“我是听俺妈说的。——你家喂几只鸡?几头猪?”
“两只鸡。”杨琨如实答道,“俺家不喂猪。”
“怎么这么少?有公鸡吗?”她好像对“两”有了概念。
“为什么要喂公鸡呢?”他故意逗她。
“没有公鸡压绒(交配)鸡蛋抱(孵化)不出小鸡。怎么能不喂公鸡呢?那以后还怎么养鸡?”她为他家的养殖不完美而感到不满。
“你没上过学还懂这个?”他心里暗自发笑。
“没正经,上学老师还教这个?”一张樱桃红的小嘴微微撅起。
“教啊,正如女人为什么要找男人?”杨琨轻佻挑逗,“不然的话一辈子也生不出孩子。”
“别胡址!我可是正经人,不和你开玩笑。”她的面颊充满了愤怒的羞色。
杨琨忍俊不禁,言辞依然佻薄:“我没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我们两个将来也要生孩子啊。”
“臭流氓!不和你说了。”她站起身来走了。
杨琨喊道:“我送你。”
“谁要你送?俺自己能找到家!”她昂首挺胸,紧走慢跑,一路向东……
杨琨又讨了个没趣,望着这个味如鸡肋女人的脊背,趣味寡淡,轻轻摇头叹息。他只当作这是一场梦,一个幻觉,甚至连后悔都显得多余。
……
杨琨这场恋爱谈得意趣索然。
“那女孩怎么样?”母亲问道,“要不要给你过红?”
“不怎么样,一字不识,还缺心眼。”他轻蔑地答道。
“我看她人长的还是满漂亮的,农村人不识字也不要紧,能做活就行。”母亲劝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就将就娶了吧。趁着现在我腿脚还灵便,可以给你带孩子。”
此时的杨琨已是大龄青年,他真的不想再等下去,只好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当媒人去了秀芝家,问什么时候过红时,秀芝却说:“我不同意。”
她母亲感到惊讶,问道:“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家你怎能不愿意呢?”
“他家还不如俺家呢,就喂两只鸡,连一只公鸡也没有。”她真的是缺心眼,竟然蝉翼为重。
“傻孩子,喂鸡下蛋能卖几个钱?人家老子是老师,本人又是大队干部,比我们家强多了。这么好的人家哪找去?真没脑子。”母亲抱怨道。
“大队干部又不吃粮票,只会搞破鞋。”她愤愤地说,“他就是个臭流氓,我就不愿意!”
媒人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说道:“她不愿意,你劝也没用。她是姻缘还没到,到了,那婚姻自然就成了。”
……
杨琨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被一个智商低下的女人给甩了,又庆幸又苦恼,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人的坚强有时会超出想象,只要把事看淡了,无需咬牙便可悠然而过。藐视挫败笑着嚣张,泪水就不再猖狂;面对孤独学会坚强,就不会向忧愁倒戈投降。他最终从容、淡定,工作并没有因此而懈怠,依然高傲耿耿地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