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运鸿三次相亲黯然收场,心灵受到极大的创伤。蒋小菡的身影在他脑海中迷离恍惚,一颦一笑让他魂牵梦绕。他决定再也不找什么女人了,守株待兔,等待蒋小菡的到来。
可马氏却着急上火——与其干等着,倒不如花钱买一个,现钱现货,省心省事。
她带着1000块钱,去找她表妹孙王氏,让她儿媳妇唐菊英回娘家四川给带一个女孩过来。
她对唐菊英说:“这一千块钱是路费,等事成之后再给你两千块钱酬金。”
唐菊英本来就准备回娘家,正愁没路费,如此好事她何乐而不为?于是就应下了这个顺水人情。
她回到娘家不到半个月,就给马氏寄来一封信。信上说:王运鸿的媳妇人选已定。女孩子名子叫宋秀,高中毕业,人长得特别漂亮,愿意到我们这个地方找婆家,但要求找一个品貌相当的男人。其父母要求男方必须入川会面,相中后才可以把人带走。信上还说:王运鸿长得憨相,若前去相亲准吹,不如找一个年轻漂亮的替身前去替相,等把女孩子骗回来之后,让生米煮成了熟饭,那么一切都可搞定。
信中还夹带一张宋秀的相片。王运鸿看了爱不释手。那女孩长的实在太漂亮了——一张瓜子脸,一双清澈明亮大眼睛透着活泼可爱的青春气息,那清丽文雅的面容让人怦然心动。他看着、看着便有些自卑起来——这么漂亮的女孩能看上我吗?看来我真的不能去,就按信上说的办,只要能把她带到这儿,我不信办不了她?
可是找谁去替自己相亲呢?他想:没结婚的一定不能去,他自己要是相中了哪还有我的份;长的不漂亮的不能去,相不中白搭路费;自己不信任的也不能去,弄不好让他把自己给“绿了”。想着、想着想起一个人,这就是他的表哥高现华。
当他把想准了这事告诉母亲以后,马氏双手一拍,高兴地说:“这下俺娘俩可想到一块去了。你还不快去找你表哥说说,让他替你去跑一趟。这回可够远的了,怎么也不会穿帮了。”
儿子走后,马氏心里很是高兴,但也有几分淡淡的忧伤,因为当年她也是被高老大(与马氏丈夫王麻子是亲姑表兄弟)冒名顶替相来的。
那年她才15岁,正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用现在话说还是个“萌妹子”。
一天奶奶对她说:“丫头,快过来,让奶奶给你梳梳头,打扮、打扮,一会儿相亲的就来了。”
她迷惑不解地睁着大眼睛,“相亲是干什么的?”
“相亲就是给你找婆家。”奶奶说,“等会儿有个男孩子来看你,要是人家看上了你,你也喜欢他,赶明儿人家就用花轿把你抬走了。”
“那就是当新娘子。”她终于有了模糊的概念。
“是的,上了花轿你就是人家人了。”奶奶有些酸楚地说,“以后奶奶就不能再和你在一起喽。”
她撅起小嘴,“我才不去别人家,我要和奶奶过一辈子。”
奶奶看她那朦胧可爱的样子,不得不说的更明白一些:“你怎么能和奶奶过一辈子呢?你要嫁人,你要生孩子。”
她天真无邪,纯洁烂漫,说道:“可我不会生孩子啊?我都这么大了,连一个孩子也没生过。”
她的话把奶奶逗乐了,“你真是个傻丫头,什么也不懂,等你到了人家入了洞房之后什么都明白了。”
……
那个时代人们相亲不像现在,可以什么都看,什么都问,甚至可以拥抱、接吻。那时人们思想封建守旧,尤其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来说,当她明白相亲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心里更是害羞害怕。当高老大穿着长衫、带着礼帽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心“咚咚”直跳,对他只看了一眼就跑了,至于那男人长的是什么样子根本就没看清楚。
拜堂时她看是那个男人;喝交杯酒时她看是那个男人;牵着她的手入洞房时她看还是那个男人……当他脱去长衫、摘下帽子,这时她才发现他的脸上有麻子,而去相亲的那个人脸上好像没麻子。
正在她心里迷惑的时候,“王麻子”却去扒她衣服。她心里一阵慌张,本能地做出反抗,但终究因为自己力量太小,让他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后来当她看到高老大时,才知道相的对相被调了包。
她没哭,也没有闹,认为自己就这个命,结婚主要目的就是生孩子,传宗接代,能吃饱肚子就行,人长的再漂亮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服穿。由于这种思想长期沉淀,她的感情已经麻木。她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情,只是有时见到高老大心里就“噗嗵”、“噗嗵”直跳。所以她认为这“替相”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就是以后的“心跳”罢了。
可高现华却不这么想。当王运鸿对他说了这事以后他怎么也不愿意,他说: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想用这个法子。现在是法制社会,替人相亲也是违法的,何况这种办法也根本行不通。我看你不如买套西装和皮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大大方方自己去相,别没有信心。”
“哥,我要能去还来找你吗?连那小哑叭都看不上我,何况是这么漂亮的高中生?”说着,他把那女孩相片递给高现华。
高现华接过相片一看,内心不由为之一振:那女孩美的不可方物,令人窒息,不着边际,没有纷争。他看着她,她也在笑着看着他。他还想再多观赏一会,但又不想在王运鸿面前流露内心的感受,于是把相片还给了他,情不自禁啧啧称慕:
“真是个美人坯子,莫说你去打憷,我去恐怕也白跑,你还是重找一个人去吧。”
“哥,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啊?这事可全指望你了。”他非常诚恳地请求道,“跟你说实话吧,谁去我都不放心,只有你我才放心。”
“兄弟,你真是让我为难了。我怎么说也是一个人民教师,让我去干这骗人的勾当,以后还怎么教书育人?”他无可奈何地说,“要不你放低点标准,重找一个女孩,也许你自己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