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萍明明忍住了呜咽之声,却不想他还能听得如此清楚,想到曾经那些杂书书上所云,知心之人不可多求矣,那男儿薄情寡义者更是数不胜数,又有几个帝王能恩爱长欢,作为自己终生依靠?而如今知心知意分明身在门外,却难相见,而自己却终是要入宫的。
想到此,不禁悲从心来,更是欲吐实情,可念起他的性子,又兼之那情种的根儿,知道真相后还指不定如何闹得家宅不宁,莫说是那自己家中,恐怕江府也再无宁日。便也只能暗自饮泣,再不思虑此事。
她那眼角的余光投向了凤凰玉佩,细细看那做工虽然精致非常,实乃天下绝世珍品,可自己何时爱过这些?她也明白,这些世俗之物,即便再华贵非常,也从来不是她想要的。
对着面前墙上挂着的壁画,正是一副《昭君出塞图》,见这图又禁不住一番遐思:念起那王昭君为胡汉和平割舍元帝之幸,甘愿怀抱琵琶远赴胡笳之地,几近在那荒原寒日度过余生,再不能回归故土,而自己虽不能比昭君贞烈,却也与昭君当日境地一般,几近无二,想来这便或许是女子本该命如浮萍。
然而,看着这幅《昭君出塞图》,江采萍似乎又能明白许多,心中感慨更应效仿昭君之举,不再牵涉儿女情长,当应家事、国事为先,才可名垂青史。豁然间明白这一道理,自然也不再伤感。
久视壁画,江采萍才说出该说的话来:“我也知晓你待我的情意,你我虽然不是亲兄妹,只是这中间到底还有一层血缘之系。存瑞兄常往寒舍,传出去多少还有几分于我名声不利。虽然奴亦知当年你曾求家父与我正名,这番情意,这些年我也铭记于心,从不敢望,只是于名声面前,你我日后还是不见的好。”
郭存瑞在外面听着她这一字一句更似绝情,不觉如刀剜心,却原来她也将当年的那些事知晓的一清二楚,禁不住眉头深蹙,又是一问:“既然你知道我对你用情至深,又怎忍心辜负我对你这一片心意?”
江采萍听着又不知如何作答,心中抑制不住暗潮涌动,连着身上都颤抖起来,那心中不得不为之动容,何况自己曾戏言要意数为他的妻子,只能含泪闭目,偷偷咽下泪水,说出违心的话来:“如今江府的主母是殷氏,大小姐是她的女儿,既然要出嫁,当有先后之序,便是来日你要提亲,也只有先向采茵行聘。”
郭存瑞随即一口否决:“那我便等采茵出嫁,再向你提亲!”
虽然那郭存瑞的用情可嘉,江采萍也是露出了一点喜悦之色,可终究还是不能听他安排,只是微微摇头:“存瑞兄比我年长许多,当珍惜眼下时光正好,理应以功名为先,怎可先论儿女情长?何况待采茵出嫁你再行聘,郭府上伯父伯母可能应允?累及兄长大好青春,采萍心中实在不安。”江采萍硬是找出这许多理由来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