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纯茉偏头问道,“表姐,难道说你从未对陛下用过心么?”
魏清懿闻言,稍怔了怔,却很快又恢复平静的面色,说道,“怎么可能呢?当初,我刚刚嫁入王府,不过是个使女的身份。那个时候的我,情窦初开,日日便盼着他能到我的房中来,可是终归使女的身份太过低微了,他总是要常常过去几位侧妃的房中的,故此,我能承恩的机会并不多。”
“虽然不多,但他次次过来,对我还算是温柔。他知道我平日里不喜琴瑟,亦不爱脂粉女红,倒是喜欢抄书临帖,故此他每次来看我,总给我带上几卷书册字帖,供我临摹,聊以打发漫漫时光。可他并不知道,那些漫漫时光里,那些字里行间,都注满了我对他的期盼与思念。”
魏清懿说着,轻轻叹了一句,抬手抚过窗棂上的雕花,又说道,“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一次他说要带我出去狩猎,我高兴得辗转反侧……在伊兰围场,他在马上的英姿,真叫人神魂颠倒。我以为他带我出来,或许对我也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可是,待我到了围场,我从马车上下来,才知道他带的并不只是我一个,还有如今的贵妃庄雨惜,从前的德妃姜舒雅,还有徐岚可,甚至还有其他我并不识得的女子……”
安纯茉听到此处,忍不住问道,“可是表姐早就知道他身边少不了别的女子了,不是么?”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何况还必须去接受,那便更是难上加难了。其实,最让我清醒的,并不是因为他带上了那么多的女子。而是因为在那么多的女子中间,有一个温初酒!我看的出来,他看她的眼神,与看别的女子的眼神是全然不一样的。“
安纯茉又问,“怎么不一样了?”
魏清懿笑道,“你这么想知道,回头你去凤仪宫坐坐,便能看到了。“
安纯茉仍旧不依不饶地拉着魏清懿的手,道,“表姐,你不会因为一个眼神,就对陛下死了心的呀。表姐不是应该知难而上,彻底抓牢陛下的心么?”
魏清懿轻笑道,“抓牢?人家的心早就不在我这儿了,我何必费这样的气力。当然,我彻底认清这件事,也的确并不只是因为一个眼神。而是因为,那次狩猎的时候,他猎下了一只大黑熊。”
“而猎下大黑熊的过程有些惊心动魄吧,毕竟那只大黑熊原是要攻击正在救兔子的温初酒的,他为了不让温初酒受伤,几乎是豁出命去救她的。那一刻起,我便明白了,也许我这一生都不能进到他的心上去了,他的心上早就被温初酒填满了。”
“而我,如果想要快活地陪在他身边,首先要做的便是放下我对他的心意。那样既不为难了他,更不为难了我自己。”
魏清懿这样说着,悲苦一笑。
安纯茉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魏清懿良久,才道,“要我说,表姐并不是真的放下了对陛下的感情,不过是在心上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将那些感情都封存了起来。也许,这么做也不错,至少表姐不必太难过了。”
魏清懿心中一个激灵,别开脸去,望向远方。
她从没想过自己极力隐藏的心思,会被安纯茉这样轻巧地戳破。
安纯茉见她久久不曾搭话,便又道,“表姐,我说错什么了么?”
魏清懿道,“蜻蜓啊,表姐今日与你说的话,你可都记下了么?你还年轻,往后的时光还那么长,切莫让自己过得太过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