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娥拉着我,至了殿外。
“仙侍有所不知,自真君晓得自己的眼睛…,已经许久未好好吃过东西了。仙侍,因为落英店不比其他宫舍,空置了上万载,后来真君受封,却亦甚少宿在宫中,故而宫中尽是女仙。”
“可是落英宫中无我休憩的房舍?”
“倒也不是。”她支支吾吾道:“此去白来步,是侧宫,满园梨花,四季不败,花雨纷飞,很是惊雅,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房舍有些年头,虽然无尘,却寒冷异常…”
寒冷异常的房舍?难不成还有寒冰不成?
“无碍。仙子,可能带我去。”
“织女的织纺黄昏便落幕,仙侍欲宿在那侧殿,怕没有织女织的云锦褥子,会生病。”她点首道。
“即使如斯,那你速速去取褥子罢,我先进去的偏宫瞧瞧。”
“善。”
她驾着云彩飞远了。
寒冷异常?我倒是要去瞧瞧。
行过庭园,梨花盛开,芬芳四溢,眼中一闪,脑中闪过一黄裳男子踏花前行的画面。
我这是怎了?自打来了这九重天,奇奇怪怪的片段,便未曾断过。
推开房门,温暖贴切,竟丝毫不觉着冷。行至榻侧,一股说不出的香隐隐的散来。
细细一嗅,倒与我身上的气味有几分相似。
此处不是荒了?为何洁净至此,似日日有人打扫一般。
房间朴素地很,一位榻,一桌书台,书台十来步有方书架,架上书倒还真不少,什么《四海志》、《上古拾》、《山海录》之类的。还有些瞧不懂字的书。
绕过书架,是一方大屏风,只是屏风特别得很,唯有绣着一束梨花,拉开屏风,随后便是一池巨大的琉璃池子。
池中的水微微流淌着,沉澈,清香,寥寥云烟缭绕着,轻轻一触,那水竟是温的,细细一瞧,那水似时高时低。思来,这定是宫主人沐浴用的仙池。
可惜了,这许些个宫舍,如今与了我一个什么皆不会的凡人住。若我会些仙法,便好了。
等等,方才书架上不是有那般多的书,若能学上个一招半式的,将来回去了,亦不至于骗吃骗喝。
取了卷《梵音心天咒》,坐在靠椅上,念着。
“天道重气泽,凝云捏花,运气周天,至华于气…”
念着念着,直觉眼皮在打架,愈发舒适。书一盖,呼呼大睡。
“仙侍…”
顶着惺忪的睡眼瞧着。
眼前的小仙抱着褥子,满是惊异。
伸了伸懒腰,哈了口气:“早…啊。”
“仙侍,现在还是夜幕时分。”
望了望外头,一片灰泽。
“那我再睡会儿。”
“仙侍。”
“嗯?”不耐烦道。
“你做了什么,此处不是极寒么?眼下…,怎这般暖。”她惊奇道。
“我也想晓得,你们口口声声说的寒,为何是这般暖,只是眼下,我着实困得紧。能先让我睡一睡么?”
她无奈笑了笑,至榻前捣鼓着这什么,而我,又倒在了睡椅上。
约是过了半柱香香的时间。
“仙侍!”
“又怎了?”
“卧榻铺好了。”
瞧来,我不上榻,她是不会走的。
昏昏欲睡得踏着艰难的步伐,对着床,那般一扑,好生柔软的榻。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
次日,天蒙蒙亮,正殿便传来霹雳吧啦的忙碌声。
“彻彻!彻彻可在?”
本是极美的声音,为何我听着,竟满是难受。这大早晨的,谁啊。
洗濯完,着了身白裳,透着水镜,瞧了瞧自己,倒也算是个仙人的模样。
隐约听到门外的仙娥敲门。
“仙侍可在?”
“在的,在的。”我应道。
“落霞元君今日来了,现在正与真君在正宫叙话,真君遣您过去一见。”
推开了门,那小仙娥的容貌映入眼帘,虽未怎么在意的细细瞧过,大约亦是有副玲珑样貌的。
“仙子?”
她似有些呆滞,竟许久未语,却也不让。一听我唤她,愣了片刻,连忙的让出条道。
前日还在云中楼瞧过落霞元君的两个弟子,守礼重节的姮书和木讷可爱的百里,多说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儿,思来落霞元君亦是个美貌、可爱、守礼重节,道法高深的仙君。
入了殿,处于对尊神的敬重,竟有些不敢抬首。
“叩见落霞元君。”
“彻彻,这便是你说的,那个孙…,孙如是罢。”
“善。”
“这般拘谨?能算计你伤了双眼,还险些丢了性命?”她笑了笑。
好生无理的真君,那日西海,我们分明在梅林见过,竟忘得这般快。
“元君委实风趣。”
抬头一望,她着着一袭霞衣,盘发,容貌虽亦算得天姿国色,但行为举止颇为大胆。一瞧见我,她似有些惊,又有些喜的。
“那日还未细细瞧你,今日一瞧,你倒是同长戈生的真是像,若不是彻彻说你来自东海渔村,我倒真会怀疑你是长戈的同胞兄弟。”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