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炎咒一起,不偏不倚,炎火击中了他的肺腑,将他震了出来,倒地吐血。
我用余光瞥了瞥寸珊,那一瞬,她紧紧咬着唇,拽着衣角,蹙着眉,泪光闪烁。
“珊儿…”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二弟,不可!”
他推开寮储本欲扶他的手,摇摇晃晃踱着。“珊儿…”
风云骤起,那仙日缓缓散去,一抹黑泽随之而现。云间生出一道晃眼的亮阵,归墟那番清透心底的寒意微微倾散。
“看!真君。”小仙喊道。
回首一瞧。
玉彻周身散着若影若现的金色光茫,如日照的阳一般温暖,安宁。
旋风四起,云影翻腾,她的身子浅然扬起,那一缕初阳穿透那掩日的黑泽,就如凝成一番仙泽,归墟众神皆瞧呆了。
她似一只蝶,一只翩然而起的蝶,在那道仙泽下飞扬起舞,长发流苏,凝霜玉指。
包围我们的凌越之阵法亦随之而生,如同一道亮澄澄的光柱,直跨天地。
“珊儿!回来,快回来!”
务屃化出了三首画戟,拼命地朝着凌越之阵法劈着,一番,有一番,反噬着,指尖的血渗了出来。
“你走啊!”
她终是忍不住了,严重的泪如珠串一般的流淌着。
“我要带你,带你回我们的家…”
他凝着周身修为,划出了道仙痕,朝着阵法一劈,只见白光一闪。
“当啷。”
三首画戟落在了地上,他满头鲜血,咬着牙,半跪在地上。
“殿下!”寸珊本欲去扶他,却被凌越之阵的仙障弹了回来。
“二弟。”寮储扶着倒地的他,瞪着我,怒道:“孙如是,你给本王记着,此仇此恨,即使倾归墟举国之力,我亦要讨回来!”
分明是玉彻带来的寸珊,此番倒是我的错了?
“殿下…”
“珊儿,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西海的仙泽害了你的龙王,我错了,你要什么都可以,求你不要走。”
“殿下…”她抽泣着,水光朦胧:“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害了我父君,我恨不得将你剐了,这半月来,我假意顺从,为的便是寻个机会杀了你。可那日,在榻上,你以为我久睡,为我修指,我才晓得,即便你做了那般多的坏事,我依然无可救药的爱着你,爱你在真相之前,弃你在爱你之后。这番,永诀。”
他的身子一抽一抽,踉跄退了几步,干涩得扯着喃道:“此番…,竟欲…永诀。”
她望着他,卸下了腰间的勾玉,婆娑着泪眼,将那玉留在了地上。
他似伤得彻底,一口血,竟喷了出来。
情爱,大抵是个让人痴傻,与人痛苦,磨人本心的东西。
霎时金光一片,远远望去,玉彻伸直了双臂,周身的气泽如戏本中的佛陀那般,金光普照。
金光普照?突然想起了那日九臣叙的,便是此时。
这些时日,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故而九臣之事我晾着,不想竟还未与她说这些。
我究竟该不该打开四方浊?
只见那寮储居然凌空而起,朝着即将飞升的玉彻袭去。
好你个猥琐大殿下,早不出手,晚不出手,非在此时,玉彻定是分不下神来的。
“轰隆!”
天雷阵阵。
奇怪?归墟神国何来的天雷?
细细一瞧,那雷的仙气源头在这阵中,莫非是浅宁晓得我要出来了,便同上泰仙山的神仙们联手了?
能在归墟起天雷,定是天雷珠无疑。
那雷好生厉害,他每进一分,雷便闪两道,他不得已得避着,却离玉彻愈发远了。
能随意操纵天雷,除了龙族,那便只有上仙以上阶位的神才能用天雷珠做到了。
不想浅宁离开了的这半年里,竟有了如斯造诣。瞧着空中的玉彻真君嘴形微扬,那嘴形,似在说:“落霞师姐。”
普照的金光愈发盛了,头开始变沉,眼间模糊,一个声音在脑子不停的呼喊着。
“再不动手,便迟了。”
可九臣是妖,他的话不能全信。
“若不信,她便要痛苦一世。”
我甚至能看得到她以为至亲的消亡而悔恨终身的画面,素日果断的我在这一瞬竟满是踌躇。
颤抖着手,死死拽住白瓷瓶。
不自觉的呢喃着。
“对不起,彻…彻。”
眼痕清凉。
“滋滋…”
瓶中的黑气极速散去,缭绕着那片片普照金光。
“啊…!”
她痛苦地嘶喊着。
“你做了什么!”云翻雾涌中,寮储那一双怒眼透着锐利的光。
那道飞升的金泽极速散尽,紧随其后入她仙身的是不再是缭绕的仙气,而是一团瞧不出因果的黑气,她周身的金泽变成了银白。
随着黑气的消逝,她如一只折了翅的蝶,飘飘耳朵,凌空而升,在空中紧紧的搂着她,缓缓而坠。
她面色惨白,浅然的微微一笑,似这寥寥黑夜中唯一的一缕阳,那般敞亮,真切。
“谢谢。”她顶着生涩的喉道。
“嗯?”
望着她的眼,怕是在那金泽中感应到了什么,领会到了我的所做。
此番,我算不算做了一回好人?原来玉彻真君开心,我便会觉得欣慰。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