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屋子梳洗之后,换了个少见束发流苏髻,来归墟这么多时日,今日最是开心。不一会儿,有仙娥敲门道。
“姑娘,今日碧娥娘娘绶璎,依着礼数,所有妾侍应该在吉时前至大殿行跪拜礼…”
“所有姬妾在礼前予正妃行礼实属应该,只是我既不算大殿下的侍,亦算不得他的妾,自然与我无关,回去告诉你们大殿下,有那二十二名姬妾行礼便罢了。”
“这…”她支支吾吾着。
这归墟的上仙们不地道,小仙们亦是依葫芦画瓢。
“还要本君再说一遍么?”
见我不为所动,她却也无奈,只由得我不去。
估摸着她远了,开了门,那些个小仙们络绎不绝的忙碌着。趁着大家的关注不在我身,便出了门,仙狱行去,路上遇了寸珊的婢子。
“姑娘。”她行礼道。
“我记得你,寸珊公主的仙侍。”
“姑娘,公主在凤朝阁等您。”
随着她的婢子入了阁,她躺在窗阁边的塌上,痴痴地瞧着窗外时隐时现的阳。
“寸珊。”
她瞧我来了,转过身,轻拍着褥子,示意让我坐下。
坐在她身侧,她的五官愈发的清晰,红润光泽,除了眼神惆怅了些,倒瞧不出什么大问题。
“你…还好吗?”
“父君,殁了…”那眸间的光凝了下来,滴在我手背,冰冰,凉凉。
“西海水君,他…”我竟不晓得怎么开口好。
“是他做的。”她面无表情地伫着。
“咯吱,咯吱。”
窗在风下,时时摇曳着。
“那…,仙身…”
“那日你在洞中瞧见的,便是…”
那日洞中?那日逃跑,我在洞中瞧见的分明是长戈的仙身。
“那仙身不是…,水君。”
“四方雷布的布的真雷阵,能将现出见阵者心中的人。”
原是如斯,怪不得那股龙涎香那般彻入心骨。
“我爱的人,嗜杀了我的父君,霸了我的身子,而我,却还有了他的孩子,我该怎般,该怎般…?”
这般瞧来,我还是比她幸运太多,我同长戈虽厮守不得,可我们从始至终爱的便只有彼此,不似月生与孟氏那般凄惨,亦不似寸珊与务屃这般相虐,更不似孙如是与苏浅宁这般算计。
我也算过了十几万载的,可是要我劝人,这不是为难我?无奈的叹了叹。
“孩子总归是无辜的。莫要伤心害了孩子才好。”
“带我走吧。”
“嗯?”
“求你,带我走罢。”寸珊求道。
“你方才说的可是,让我带你走?”有些不敢瞧她。
“你也晓得,我如今失仙骨,别说带你过一叶桥了,自己亦是为难。”
“我晓得,你定有法子,求求你,求求你,我真不愿同他在一处,这日日煎熬的日子…”
她亦是个可怜人,只是她这身子。
“那你可想过孩子?你难不成要这未出世的孩子没了父君?”
“他害了我父君,形神俱灭,生我养我的父君,真君,你可曾有过亲人,你的亲人被人迫害之时,你可还能狠下心来与贼人同舍而居?”
她这话说得,虽然粗了些,却亦是真情真感,当初姐姐为了长彦去青丘白元绫,被那上元十仙打了个半死,我亦是恨极了大师姐这十个徒弟。
推己及人,此番寸珊的苦倒也能够理解。
掐指算了算,离初阳还有些时日,若要能飞升成功,带她走,倒也不难。
“好罢。我应了。”
“真的?”她朦胧着泪眼瞧着。
“我乃真君,自不会骗了你这小仙。”思了思,道:“眼下我倒有两件事儿麻烦你。”
“你说。”
“寮储昨日的荒唐事,你可听说了?”我问道。
她点了点头,又道:“你让我替你出头?”
“从始至终我待他都没生出几分相惜的情谊,他如今有良人在侧,我这厢恨不得厚礼以谢他的不娶之恩。只是之前他对着归墟众仙说过我是他要娶的妻子,故而我受尽了尊崇,此番若我回去,怕是会给那群小仙冷嘲。”
“你是想住在这儿?”她问道。
“善。”
“这个容易。我过会儿差几个小仙为你收拾一间仙阁。”她道。
“还有一件事便是,这半月,你须得好好照顾他,尽力不去念往事,以来可以放松他的警惕,二来有恩宠也方便行事。”
她低着头,默而不语。
“我也晓得,你满心的不愿,只是你可想过万一他发觉了,你岂不危险?”
无论她照不照顾他,关不关切他,我们的危险都是不增一分,不减一分的,我之所以让她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