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依澜殿,殿前立着两位殿下与少武帝,左右有些归墟神君,而那孙如是便混身是伤地跪在地上,身后站了几名仙君。
这阵势,怕是他犯了什么事儿,只是独独没瞧见那日日与他一处的苏姑娘。
“放肆!你莫仗着本君惜才便不敢杀你!”少武帝怒道。
见我行了过来,便道。
“真君可识得此人?”
揣着明白装糊涂,便是他引我来此,怎会不识?便道。
“此人所犯何事?”
“父君,玉彻失了修为,自是不会同他一处。”寮储道。
“真君当真不识?”
这阵势,怕是将我与他瞧成同党了。既不是我的难,又何必参与。
“往昔,我好歹是方真君,素日不是在天宫,便是在仙谪里睡着,倒真不识此人。”
“她说谎!”孙如是突然道。
他这般一道,倒显得我在说谎,我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不过瞧他这神色,显然亦是未曾料到什么。
那少武王望着我,一双眸子泛着怀疑的目光。
“荒缪!这大殿之上,谁人不晓,若非你的谋划,我不至如斯。
失了修为,断了仙骨,与凡人无二,我对你的憎恶,无需言之,亦已讳莫如深。”
“真君真是好记性。”他笑道:“善,都是我一介凡人谋划的。与真君毫无关系,归墟之宝,亦是我一介凡人觊觎的,与真君毫无关系!”
他这般言辞,显然是以退为进,摆明了拉我下水,此等品行,与长戈截然不同,真是白瞎了同长戈这般无二容颜。
“父君,玉彻已然是一介凡人,断不会生出什么事端,倒是这孙如是,诡计多端,真假不辨。”寮储道。
“来人。”
几个小仙应了少武君的令,入了殿。
“在。”
“将玉彻、孙如是二人押入谪仙林。”少武君怒道。
谪仙居,众神一听,皆私下议论了起来。
“父君,玉彻如今失了仙骨,与凡人无二,断断受不住那谪仙林的瘴气,更莫提那林中的血母腹角蝠与赤狼!”
“玉彻真君,本君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招是不招。”少武帝怒目对着我。
不觉讽笑了起来,道:“在此的,皆是神人,修为卓绝,奈何这十来双眼睛,委实是瞎的很。”
“放肆!”那少武帝极其愤怒的瞪着我。
他这一怒,四下的仙家亦开始议论纷纷。
“我瞧着定是这无理的真君伙同那凡人盗走了少武帝的法宝。”一名小仙道。
“不会吧,她神容如此庄严,不似那等窃东西的神。”一名小仙娥道。
“你们还不晓得罢,她是近年从妖飞升上来的,直接跨了三个君字仙位呢!”
“直接从妖至真君位?怎么可能,飞升天雷不是一次一劫么?”一个小仙道。
“听说她师承圣母上君,九天玄女又是她的大师姐,那九天玄女是什么神?西王母最喜欢的神,天界战神,八成啊,是托了这层关系,寻了太上道君要了仙药,没准还寻了太白金星借了了星位呢。”一位神若有其事地说道。
“怪不得如斯这般高傲,太上道君往昔在凡间托生还欠着圣母上君的恩德,又有西王母做依靠,怪不得连道君那般刚正的神都要卖几分薄面。”
殿内一番朝论。
“你们既已笃定我盗了你们的宝物,那我辩解,有何用?是要我这方真君点头哈腰地求饶,还是要我唯唯诺诺的求生?”
四下静了下来。
“叮当!”随手将寮储送我的掌中玉摔了个粉碎。
“我乃九天真神,玉彻真君,尊荣斐然,纵是死,亦是光明磊落,断不会行你们这般宵小行径。”
话音一落,朝着那方柱子纵身一跃,奋力撞去。
“彻彻!”
我不晓得是何人,只觉得那一吼,那般熟悉,那般安情。我乃真神,断不会逆来顺受被一群宵小指手画脚令神族蒙羞。
神,是我的信仰,曾经为了爱情,我一度将神格、众生抛下,舍弃自我,不顾一切,可爱我的,因我而死,惑我的,几欲我死。
身子的愈发沉重,心亦是沉着。
一种热流,顺着额缓缓流了下来,过颊,汇聚成滴,一点,一点坠在地上。
“滴答,滴答…”
红的,鲜红的,原来,神的血,亦是红色。
汴江湖畔,弱柳扶风。
他一袭黄衫,久久的伫立着。
“长戈…?”
一听我唤他,他回了身,微微朝着我伸着手,绽出那令人久久不能忘怀的浅笑。
浓情蜜意,大概如斯。我欣喜着,朝他奔去,那一身的白纱,飘然着,旋出一角涟漪。可不知何处来的壑,一时失足,竟滑了下去,径直落了河中。
周围的声音愈发静了,风声、鸟声、水声一个接着一个沉默,耳边响起了空洞的鸣音,呼吸变得愈发费力,挣扎,奋力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