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揣出怀中的一瓶不知名的神水，混着玉彻取的穷水，共入了一个瓶中，那本身墨绿的穷水混合绽出了黄绿色。他将那装着混水的瓶子递与了她。

“这是…？”

“姑娘。”他稳稳的瞧着她。

霎时她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药…混着阵法，怕就是《天海冥云志》记载的断念水。断念断根，这是要吃这水的神断修为，绝情根的药。

“需要断修为的…。

…长戈？

云中楼…。

师父要我去送这水…，要我亲手去断了长戈的修为，绝了他对我的思慕。

不会的，断断不会的，师父不会这般待我。”

她冲出了冥府。至了汴河。

人间三月，本是柳絮纷飞的时节，无奈天凄厉历地下着雨，一滴又一滴，她幻出那把梅伞，踏着湿土，缓缓地前行着。

“滴答…滴答。”

雨这般下着，河岸的柳早已被淋得飘零破碎。潺潺涓流，凉风飞扬，不知几时起，那不远处的云楼传来潇肃的玉笙音。

她认得，是我。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寥寥，不绝如缕。

入了楼，我便现在了她眼前。她凝着我那额间不知何时多了的血色红纹，面无表情地凝着，一种寒意从我的身子穿入了她的心，心中五味陈杂，嘴微微挤出那么几个字。

“长戈…。”

“你的履…湿了。”

望着她那如泉般净的眼，绝望地流不下一滴泪的面庞，满是担忧。

“过来。”伸着手，唤道。

她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我从未如现在这般过，此时的我似一个谜，一个深不见底的谜。

坐在栏上，将她那么一拂，她便整个伏在了我的怀中。与我这般近，不是一直渴望的吗，为什么此刻我会希望她离我远一些，越远越好，那样，我便不用…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响彻玉笙寒。陪我看雨，如何？”

她点了点头，什么都好，只要能陪着我，若我真成了那汲取仙力的怪物，她怕是亦要陪着的。

曾经她以为陪伴便是最好的，可那一夜她的仙云被我无意识的吸食殆尽，她才晓得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她紧紧地伏着，一动不动，她愿让我瞧出她有一丝不同，断不能能，可当她的神力再亦掩不住墟影中的药，才知一切都晚了。

我吃那药时，她便咬着臂强忍着凝咽着，我不忍她忧心，她亦如是。

我将修为渡到了那玉笙之中，放在桌上便走了，她委实是虚长了这几万岁，竟连上前搂着我的勇气都没了。

终于一切近乎了结，她将那玉笙封在了碧落湖底。

“彻彻，长戈…他…”落霞元君不知几时至了玉彻身后。

“怎了…，究竟怎了？”

“霞云坡…，他…”

她的话还未落音，玉彻便化作了做了青烟，飞闪着，我吃下了碧落黄泉水，若受了那初晨的第一缕阳，便会断了与玉彻的情念，即使这般，她亦想瞧上我最后一眼。可当她至了那霞云坡上，一切似早已定好了。

我的那一袭黄衫被人刺得破败不堪，鲜血顺着破口渗着，那一双血色的双眸闪过一泽光，身躯如石头一半，逆着霞云，坠着。

“长戈！”

她闪至我身侧，搂着，喊着，可我却怎也唤不醒，如那一帧以命为柱一般，冷冷的不带一丝行色。

这一日，她却哭不泪，胸口一阵空荡，心吊着，吊着。她讲不出只言片语，喉变得艰涩，搂着伏在地上，一言不语。

这一日，天竟也没雨，惠风和畅，初阳继现，似连天都在庆幸我的死，六界怕的，六界怕的形相交织，怕是数都数不清，此番…，也好，至少，我在殁的最后一刻，仍是爱着她的。

阳愈发烈了，愈发烈了。

“娘亲，爹爹…他。”长彦带着哭腔问道。

她定过神才觉，九霄，落霞，长彦亦至了。

“师妹…”

她望着九霄，她似喜的，喜的。

“大师姐，长彦…他…”不知怎的，眼睛酸酸的。

玄女轻轻瞟了下，道。

“他气绝了，师妹，恭喜你，情劫已渡，待我上天去请一道飞升雷…”

“还有那个必要吗？”玉彻起了身，轻笑着：“我曾以为，渡了长戈，我便算得功德圆满，得道升仙，可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他是我成仙的劫，可是我又何尝不是他生死的劫，若不是我送的那药，他何至于此。”

“这怨不得你。”

“善。我与他又怨得谁？”

我缓缓地贴近了我的唇，将自己修行三万载的元丹渡了过去，我会醒，会断了对她的思慕，可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我的命更加重要。

原以为这便算了了，她终是走上了跟她姐姐水绿扬一样的路，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散尽了修为，体内的共工怨力本应占据身体，却因她之前服用的金丹两两相抵。

待她苏醒，隐约发觉周身似有不同，她的邪力不见了，周身萦绕着一股浓郁的仙云，这青天白日的，玉彻竟飞升了。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