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听到仵作的话,知道自己的臆想被证实,对妹妹的冤枉更加坚定了几分,于是她解释道“白日里本宫自然不必做出打草惊蛇的事,小郡主的尸体是本宫趁半夜无人之时去查看的,原本尸体过水已经发青,但她头顶的几处淤痕却比身体其他地方的颜色更深一些,而且还是不规则的斑点,我才有些怀疑。”
原来纪月并不是一时兴起的想法,而是已经深思熟虑之后的有备而来。左郁点点头,难怪连他也不知道,可同时心里也有些酸涩,他的月儿对他隐瞒难道是对自己也产生了不信任吗。
穗芝这才明白纪月为何要如此细致的问宋秋自己是如何落的水,这样一来,孩子头顶的淤青必定和纪柔无关了。可仅仅几块淤青又能说明什么,于是穗芝委屈道:“郡主不过头上有几块淤青,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又可能是装入棺材的时候弄伤的。”
纪月冷笑道:“你有没有好好听仵作说的话,他已经很清楚的说是人为所致,绝不可能是碰到何处留下的。”接着她突然厉声道:“郡主的奶娘呢?带过来!胆敢伤及郡主,本宫绝不轻纵!”
奶娘被府里的奴才架着抬上来的时候早已吓得脸色铁青。她从别人的话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怕是王妃要治他个虐待郡主的罪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岂是她能担得起的。
于是刚进门她便大喊冤枉,忙不迭的拼命磕头,“奴婢岂敢,王妃明鉴,王爷明鉴...”她哆哆嗦嗦的说不清楚,显然是怕极了。
纪月却不耐烦的挥手道“大胆奴才,竟敢将郡主的头部按压出如此多的淤痕,还敢叫屈,真是杀了也不为过!”
奶娘一听这才明白了真正的原有,半是疑惑半是委屈的大声回道“奴婢绝没有做这样的事,绝不可能,王妃,王妃”奶娘急切的转着脑袋,想着一切可能证明她清白的存在,“您不信可以问问陈妈妈,她天天给郡主净身最是仔细,还是沐香,她常常陪郡主玩耍,对郡主的一切没有不熟悉的,还有,还有紫烟,常悦,金桐...”奶娘几乎是将郡主身边的人报了个遍,最后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最有利的证人,那个大夫,在郡主出事前明明有个大夫来过,他是来看郡主的,必定给郡主检查过,若有淤痕怎可能不提。“有个大夫来过,郡主溺水前,他来给郡主请过脉,他也能证明奴婢的清白。”
纪月原本只是想得到她前面的供词,可听见后面的话心里的异样感骤然升起,“是府里哪个大夫?若真有大夫替你作证,那本宫便信了你的话。”纪月放轻了语调,目光也变得柔和。
奶娘一听心里轻松了不少,这至少证明王妃相信了她的话,她不会意识到一旁的穗芝早已血脉逆流涨红了脸。
这妈子真是疯了,平白无故的说出薛大夫的事,这个人太关键而且也是个不经吓的。她突然意识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挣扎着说道“几个淤青又怎么样,我女儿已经死了,现在追究这个岂不是多此一举,这也可能是他人无意所为,奴婢们平日里照顾郡主已属不易,小孩子爱动,就为了这个惩处他们未必太不近人情。”
“你这个母亲做的,还是宽容。”纪月嘲讽的看着穗芝,目光像是要射穿她的身体。“自己孩子受了伤不心疼不计较,倒是对下人体贴在乎的紧”这个穗芝这么多的马脚错漏,左澈竟然从来都没看出来过吗,纪月的目光从穗芝身上转到了一旁表情阴冷的左澈身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左澈已经完全明白了纪月的意图,她要替妹妹翻案却不叫屈,她只是一步步提出疑点,再静静地等着别人解开,她拉开的线看上去虚无,却越来越清晰。
郡主头顶上莫名多出的淤痕,不是生前留下的,这点很多人都可以证明,而纪柔没有碰过郡主,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两点,一是淤青是穗芝弄上去的,所以她才会如此紧张,二是宋秋说了谎,但宋秋是穗芝的人,她又为何要说这样的谎。然而无论是哪个,纪柔的嫌疑都减轻了,纪月在引导左澈去考虑这个问题,是什么原因会让郡主头顶出现淤青,这太不合常理,当一个问题开始出现的时候,那么人们会对原来的答案产生怀疑。
这个女人倒是聪明。左澈第一次对纪月开始另眼相待,但仅仅几个淤青确实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穗芝可疑,却并不能将这样大的罪定在她身上,毕竟她是郡主的亲生母亲,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若只是为陷害纪柔,那赌注会不会太大了!于是左澈没有作声,他想知道纪月后面会怎么做。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