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迎上他的目光,轻笑一声:“本官虽是文官,却也知道,人无信不立,这‘信’自然是领兵之道。”
安王扬了扬眉,看着九皇子的眼神又深了几分:“不错。本将军向来以信为本,领兵如此,为事亦如此。如今侍郎与九皇子白家已是秤不离砣,本将军做事一直以信待人,这盒点心便是本将军的心意。眼下已经到了文试的最后一日,而本将军要的,希望璧侍郎也能明白。”
“将军果然快人快语,本官自然为将军效劳。”九皇子勾了勾唇,挤出一抹笑。
安王喝了两盏茶便走了,待他走后,九皇子忙打开凌云盒。里面装着几个精致的糕点。九皇子一个个掰开,终于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字“时冷”。
这名字好熟悉,九皇子仔细回想,终于记起,这人出现在那凌云送的手札里,文考的应举之人。此人究竟与朱门惨案有何关系,莫非是当年的知情者,还是当年一同陷害朱将军的人,究竟是敌是友。又想起清欢说过的,当年知晓此事之人里,有一位时姓吏司,莫非时冷是他的后人。
安王果然好手段,看来这些年他也一直紧咬着萧昱的这件事不放,隐忍这么多年,看来此事果然棘手。
不过算算日子,萧昱也快从定州回来了。九皇子又想起那班刺客,不知萧昱回来看到九皇子尚健在,又是如何模样。
……
今日是殿试的最后一日,凌云与九皇子已在启元殿内等候入试的文考举人,他站在九皇子右边,手里拿着笏板,笔直的站着却别有风姿,一身玄色袍子,精致的鹤纹盘旋而上。往上的龙椅上,皇帝正闭目养神,他略皱眉,又缓缓睁开眼睛注视着下面鱼贯而入的举人,渐渐坐直了身体,却仍是一股无聊的架势。
虽说今年的殿试改了形式,不过殿试结果如何,已经内定好了,皆是要看皇帝的意思。所以此次的曲水流觞,不过是这些文考举人互相熟识的形式而已,走个过场罢了。
皇上没有往凌云这边看过一眼,只是半认真半无趣的看着那些以曲水流觞做引的举人们。九皇子卷了卷袖口,袖内的折扇暖玉生温,这扇柄是华国才有的玉石制成,冬暖夏凉,确实自在。
旁边的凌云倒是看的饶有兴味,九皇子顺他目光看去,竟看到那天的小乞丐,他一身白衣素裹,穿的最廉价的衣服,却拿起酒杯侃侃而谈。九皇子又记起他的名字,“韦秋”。
韦秋面容姣好,衣裳也倒是干净,早已不见往日的乞丐模样,与当时判若两人。他一饮而尽,又走了两步,似乎看到九皇子了,他眼里一阵惊异之色,继而点点头示意九皇子,九皇子也迎上他的目光,勾了勾嘴角。
韦秋放下酒杯,继而念道:“九皇子见裙衫多妩媚,料裙衫见九皇子应如是。”
他念的这句诗九皇子并不陌生,这正是改自九皇子多年前流传坊间的打油诗。
彼时众多讥讽与赞赏交相嘈杂,九皇子已听不清楚。身旁的凌云倒是站的安稳,听的有趣。
过了些时候,皇上估计是听腻了,直言让众举人退下,静候结果。
众臣皆行礼退下,九皇子也和凌云一同走出启元殿。九皇子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凌云摇头笑道:“阿珠,这曲水流觞还是你想出来的,怎么还看的这么没有兴味。”
九皇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摇摇头:“可惜学识渊厚者少矣。”
凌云轻轻点了点头:“九皇子当是你喜欢,便留意了一些。”
九皇子微微一愣,正要说些什么,身后有人行礼道:“璧侍郎安好。”
九皇子回身看去,竟是韦秋。他看着九皇子与凌云,眼神又多了些探索。韦秋附耳上来,轻轻说道:“璧侍郎,韦秋当时所言,皆为实话,日后韦秋定当报答。”
九皇子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韦秋白衣飘扬,青丝散乱,他淡淡一笑,又行礼离去。
……
翌日,皇帝于朝堂颁了两份圣旨,文考过后,皆有能人任之。而这些人里,白家只有两人,萧党一人,其余皆是散人,而状元及第者,竟是韦秋。武考过后,白家的人虽然居多,但也有其他散人及第。
韦秋虽然状元及第,却只有个大理寺卿的闲职,免去他不少风头。其他党派之人倒是皆有重职。剩下的散人皆是以三省舍人就任。
而圣旨之关于文考结果,竟朱笔御提,因璧侍郎所言,皆维持原定举人及第。一时间,朝堂皆有不平之声。
……
凌府的绿诗送来一份手札,又称是凌云送的。九皇子打开看着凌云秀丽文雅的笔迹,不禁百感交集,心里只剩苦涩。他言担忧九皇子会被白家敌视,又言九皇子何苦上谏拖累自身。九皇子苦笑一声,九皇子如何向他说明,九皇子不过是晋国朝廷的替罪羊而已。所谓欲抑先扬,欲擒故纵,便是如此了。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