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衍别过眼不看黛染,这才让黛染有了喘息的空间。
黛染一鼓作气地伸手拉了拉夏侯衍的衣袖,有点温柔有点柔弱地低声服软道:“是我错了……我不该乱发脾气,我不该动手打你,我不该……反正都是我的错……大王英明神武,气吞天下,不拘小节,定然不会与我这般蛮横无理的小小女子计较的,是吗?”
“夫人当真认为,单凭夫人这番随意的道歉,本王便会既往不咎?”夏侯衍骤然移目看着黛染,黛染顿时没有了喘息的空间。
“不然你还想怎样?”黛染胆怯地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往后昂着身子,不自觉地结巴道:“若你还是无法消气……最多……最多我让你回打我一巴掌就是了!”黛染紧紧地闭上眼,嘴里不断地絮絮叨叨:“来吧!小气鬼!打就打!干脆点!不拖拉!不过……你可要记得,我打你那巴掌可不算太用力,所以你也不要太用力……不是于你而言的‘不太用力’,而是于我而言的‘不太用力’!毕竟你是沙场杀敌的将军,力气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你一个不留神将我这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蛋毁了还算事小,若你一个不小心把我腹中的孩儿吓死那可就……”
黛染骤然闭上了嘴。
因为黛染感受到……夏侯衍正用不太用力却又有点用力的力度,咬了咬她的脸颊……黛染猛然睁开眼眸,夏侯衍的唇却仍未走远……昏暗之中,二人之间,只剩下一个吻的距离。黛染的视线下意识地移到夏侯衍的唇上……久违的唇,渐近的唇……突然,黛染看到夏侯衍的唇近距离地动了动,随即,黛染听到夏侯衍那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唇前响起——
“回来。”
回来?
黛染瞬间皱起了眉目,什么回来?
耳边突然想起窸窣声,黛染猛然转头,竟发现——提着药箱的龚太医与前去太医院宣龚太医到肃穆殿来的守门侍卫,二人一并僵在原地,尴尬着脸,进不是,退不是。
窘啊!
黛染急忙垂下头来,脖子到耳根,霎时间全红了!
龚太医与该名侍卫亦是感到窘迫不已。
真不是他们有意打扰大王与黛染夫人……毕竟,众人言之凿凿地说黛染夫人动了胎气,如此危机情况,不容怠慢……而且,他们方才也是大声通报之后再走进书房寝室来的,大王与黛染夫人该有警醒才是……岂料,他们走进书房寝室之后,看到的竟是大王与黛染夫人这般情意缱绻,你侬我侬……他们当即想要转身暂且离开,不欲打扰大王与黛染夫人……谁料,大王却出声叫住了他们。
龚太医与该名侍卫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黛染始终低垂着头,全身胀红,羞涩难当。
夏侯衍却面不改色地从床畔站起身,挺直腰板,立于一旁,君临天下,王者气派……只要有黛染以外的人在场,夏侯衍就是如此这般高高在上,不可望,不可即。
龚太医当即给黛染把脉。
虽则黛染的脉象有点紊乱,但龚太医知道那是因为黛染被撞破……所以感到羞涩,所以才会心跳加速引至脉象紊乱。龚太医只道黛染腹中的孩儿安康如昨,无须担心,然后再恭敬地叮嘱几句,便就回太医院去了。
龚太医才刚离开,黛染便立马躺在床榻之上,伸手拉起被子高盖过头!
尴尬啊!
羞涩啊!
啊啊啊!
黛染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却听到夏侯衍在被子之外对她说:“夫人为何要用被子将自身蒙起来?”
纵使隔着一层被子,黛染都能够听出夏侯衍在讽刺地笑着。
谁想用被子将自身蒙起来了!?若地上有洞,她当然选择躲到洞里去啊!可惜地上根本就没有洞啊!黛染忿忿地想,都是夏侯衍害她这般窘迫尴尬的!夏侯衍那般武艺高强,岂会听不到龚太医与该名侍卫的通报声与脚步声?!夏侯衍一定是故意的!夏侯衍一定是故意让她在别人面前如此窘迫尴尬,借以报复她那一巴掌的仇的!
一定是这样!
夏侯衍实在是太……太……太阴险了!
黛染不住地在令人窒息的被窝之中,低声咒骂夏侯衍。
唯有夏侯衍一人知道,他方才确实不曾听到任何声响,纵使他确实应该听到这一切声响……可见,黛染总能轻而易举地扰乱他的心绪。心绪不宁,如何能静心谛听?
“夫人起来吧。”夏侯衍隔着被子对黛染说:“既然夫人无甚大碍,本王这就送夫人回杏苑。”
“谁说我无甚大碍了!”黛染隔着被子对夏侯衍大声道:“我的肚子疼着呢!”
“龚太医说……”
“反正我的肚子还在疼着呢!”黛染高声打断夏侯衍的话:“我的肚子太疼了,我也实在没有力气再走动了,所以我今夜只能勉为其难地在留宿肃穆殿了!”
“本王说过,任何人都不许留宿肃穆殿。”更何况,黛染的演技真心不咋滴。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黛染紧紧抱着被子,耍赖到底。
正如夏侯衍所言,除却夏侯衍之外,任何人都不得亦不曾留宿肃穆殿。因而,再也没有比留宿肃穆殿更好的方式,宣布她又重新获得夏侯衍的“宠爱“了!想起慕容泠知道她留宿肃穆殿……想起慕容泠彼时脸上定然会出现的愤怒……黛染竟感到爽极了!正当黛染沾沾自喜之际,黛染忽而感觉身上包裹的棉被,正渐渐地将她裹得更紧……
不好了!